燕惊寒看陈霁干坐着尴尬,觉得不礼貌也不敢看手机,于是干脆打发他去洗漱,他自己坐客厅等。章佩兰说要去监工老燕,趿拉着拖鞋往厨房去了。
她站在燕卫东背後,低着头有些若有所思。
“诶哟你吓我一大跳!”燕卫东猛然一回头,发现章佩兰抱着胳膊默默站在他背後,吓得汗毛都竖起来了,“你站我背後怎麽不出声呢?”
“嘘,你声音小点儿。”章佩兰冲上前去一把捂住了燕卫东的嘴,把一根手指竖在了自己嘴前,还时不时朝客厅的方向看。
老燕“呜呜”叫唤,一脑袋问号,拿手指着水龙头——
水还没关呢,这麽哗哗的不浪费吗?
章佩兰收了神通,让老燕去把水龙头关上,自己则趁着这个机会,压低声音拿眼睛瞟着外面:“你有没有觉得那俩孩子有点不对劲?”
“啊?”燕卫东虽然不知道为什麽要悄悄的说话,但是不自觉被章佩兰给带偏了,说话也成了气音,“有嘛不对劲?”
“啧。”章佩兰无意识屈起食指关节,在洗碗池的台面上敲了两下,语气有点讳莫如深,“不好说。”
燕卫东乐了,她这个反应是办案子时思考才有的,就俩小孩的事情至于搞那麽大阵仗。
他脱掉围裙,擦了擦手,顺手将洗好的碗垒在沥水架上:“不好说就不说了呗。燕子从小不就朋友多,也老爱领朋友上家里坐客,咱俩上班忙,还都是他自己在家招待的呢。陈霁是他朋友,跟特情局又刚好那什麽……你说是吧。咱们对人孩子客气点不就得了?”
章佩兰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她又说不出哪不对,只好收回了手:“不太一样……”
燕卫东不明白,但尊重,也不多说什麽,只探头看了一眼外面:“俩孩子都回房间了,咱俩能从厨房出去了吗?”
领导不吱声,冲着外面一扬下巴。
老燕收到指示,拉开推拉门往外走了。
这会儿燕惊寒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的房间也没有多大,一进去就先看见床,衣柜嵌在墙里面,书桌贴着窗户沿。燕惊寒才洗完澡,拿着吹风机就胡乱吹了两下,进来的时候正狗甩水一样甩着他那头半长不短的卷毛,顺手就把门带上了。
一转过头来就看见陈霁拿个枕头半歪在床上,拉着被子,精着上半身,露出一截好看的锁骨。他拿手撑着头,头发漆黑,就更衬得那一截腕子雪白,看见燕惊寒进来,猫一样舒展了一下身体。
他一点一点伸展了从胳膊弯到手指骨的关节,伸了个长长的懒腰。一双丹凤眼里眼波流转,只馀下一分光来,瞥了一眼燕惊寒。
燕惊寒脑内飞快地闪过了无数个画面,被他捏青的一截手腕,给他递杯子喝水时中指上的薄茧,以及在陈家祠立柜里耳鬓厮磨那样距离时陈霁温热的喘息。
某些曾经让他难熬的部位再次蠢蠢欲动起来,打算让他再难堪一次。燕惊寒兵荒马乱贴在门板上,惊恐万状把自己一声尖叫掐死在喉咙里,面目狰狞龇牙咧嘴:“你!你为什麽不穿衣服?!”
这对吗?这不对!
他们两个已经搞出过那麽一次半尴不尬的局面了,绝不能再搞出第二次!
“我穿了呀。”陈霁眯起眼睛,好整以暇冲着燕惊寒笑,猫一样慵懒地翻了个身,末了还指了指自己的大短裤,“我在你家又没有睡衣穿,你这床又不是陈家村窑洞里那个凑活睡睡的土炕,穿在外面穿的衣服躺上来,多不干净。”
故意的!陈霁绝对是故意的!他是在报复去方特那天晚上自己的行为。
燕惊寒“噌”一下窜到自己的衣柜跟前,拉开衣柜门就在里面刨,刨了半天,找出一件自己的睡衣来。
他“呼”一下把睡衣甩在了陈霁面前,死死捏了一把被角,可怜的被套给他抓得皱皱巴巴的,燕惊寒的话也说得一字一顿的:“这是我的睡衣,你先穿上。”
陈霁捞过燕惊寒的大T恤,掀起被子下了床,把那睡衣往自己身上套。
燕惊寒人高马大,他的睡衣穿在陈霁身上显然大了不少,宽宽松松匡在身上,盖住了屁股单露出两条腿来。
陈霁就这麽晃悠着两条长腿,没穿拖鞋,冲着燕惊寒走了过来,光脚站在地上:“没有睡裤吗?”
完了,刚才刨得太着急,忘记把裤子刨出来了。
燕惊寒自暴自弃闭上了眼睛——他能不能现在一巴掌拍死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