锺隐月被逗笑了,点着头道:「我来。白天我有事要忙,你闲着就四处转转,我晚上还来你这里。」
沉怅雪眼睛里一下子更亮了,捣蒜似的狂点头。
他红着脸,瞧着当真好捏。锺隐月看得心花怒放,伸手揉揉他的脑袋,将他的法器都拿走了。
干曜宫的东西皆被锺隐月扔进了角落里。他看都没再多看一眼,转身便带上了门,挂好锁,离开了。
转眼日落西山,夜幕渐沉。
「离秘境没多少天了。」
温寒说着,叹着气,往院子里的篝火里添了一把乾柴。
天气暖了,但晚上还是有些冷。院子里早已没了落雪,一群人吹着晚春风,团团围着一团篝火,围坐在院子里。
「没关系的,这几天师尊给我们……『特训』?如今我们都长进了不少,还有师姑一起去,能撑过去的。」苏玉萤说。
「但是我还是紧张啊。」温寒说,眼神又飘向沉怅雪的宫舍,「说起来,沉师兄自打过来就没怎麽露过面呢,师尊的『特训』课业他也没上过。」
「没办法啊,来的第二天就生了大病。」苏玉萤说,「我还想进去看看的,但是师尊不许,怕师兄把病过给我们……」
「师尊担心得挺对的。」温寒支起胳膊托腮,道,「沉师兄也是倒霉,来第二天居然就发了烧,怕不是干曜宫的那些前同门在给他扎小人。」
苏玉萤压低声音:「说起这个啊,虽然每次我们一说起来,师尊都要让我们闭嘴……沉师兄真是干曜长老让过来的?」
「我也觉得奇怪呢。」温寒拧起眉,放下托腮的手,纳闷地低声嘟囔,「就算是魔尊在前,师尊又为什麽非拿干曜宫的首席弟子打赌?我倒是知道师尊有些在意沉师兄的事,但至於到会把干曜长老得罪到老死不相往来都要抢过来的份上吗?」
陆峻听到这儿,也纳闷起来:「你说得对啊,这可是当着明面挖墙角了,挖的还是堂堂正正的首席弟子。魔尊这事,师尊还是当着全山门长老的面挖的人……这和把干曜长老的面皮从脸上硬撕下来,扔地上狂踩没区别了。」
「对吧?」温寒说,「师尊这也太拼了……」
「这麽一说,温师兄。」苏玉萤说,「你不是说那日兔妖狩猎的时候,沉师兄就怪怪的吗?我记得那日还是师尊和沈师兄留到最後,坐了同一马车回来的。」
「那日一回来,师尊又很立刻地突然就去闭关了,连第二天去向掌门报告都等不了,那报告的事也是让青隐师姑去拜托了灵泽师姐帮忙……虽说师尊也早就说了会去闭关,但不至於这麽急急忙忙地,大半夜一回来就立刻去了吧?」
「师妹什麽意思?你不会是想说,师尊是为了沉师兄去闭关的吧?」陆峻说。
「毕竟这也太巧了嘛。」
「怎麽可能!」陆峻哈哈笑起来,「自古以来,谁人闭关不是为了自己的道?师妹莫要想多了。」
苏玉萤「唔」了声。
「不过师尊宠沉师兄倒是真的。」温寒叹气,「沉师兄发烧这几日,他每到中午晚上就要借用别宫的厨房,亲自下厨。我入门已经九年了,压根就没吃过师尊亲手做的粥饭。」
陆峻说:「也不怪师尊的,沉师兄瞧着在干曜宫受了许多委屈。师兄忘了?前月除妖卫道下山时,他同门师弟师妹都敢在我们外人面前那般对他不敬,私底下更不知会如何对他了。」
「对呀对呀,冬天时干曜长老还原因不明地责打了他……那会儿咱们山宫被干曜山为难,来的干曜弟子都是吃白饭的,就只有沉师兄一个帮了师尊许多。师尊人好,自然记挂着他。」
「或许是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师尊知道了许多事吧?所以才会这般看不过去,硬来也要让沉师兄离门。」
温寒话音一落,围在篝火边上的几人突然都陷入了沉默。
——众所周知,如果不是被逼急了,锺隐月是万万不会做这种刀尖舔血的事情的。
那可是天下第一的耿明机,得罪他只有坏事。
宁可冒着耿明机这辈子或许都不会原谅玉鸾山的风险……
一时间,关於干曜长老的数种糟糕猜测纷纷涌上他们各人心头。
诡异的沉默之中,温寒赶忙打了两声哈哈:「好啦好啦,怎麽都这般严肃?不说了不说了,师尊偏爱沉师兄也正常!他又并非是冷落了我们,这些天师尊都不知花了多少心思在我们身上了!」
「师兄说的是啊!」陆峻也笑,「师尊给我们的法宝也都是顶好的,沉师兄如今也是我们的同门大师兄,师尊偏心一些又有何妨?不碍事不碍事。」
苏玉萤跟着笑了笑。
她是向来不在意的,她打从前就觉得沉怅雪人好,也隐隐约约察觉出他日子过得不好不易。
谁都会偏爱可怜人,苏玉萤光听着就也很可怜他。
她转头,忽然发现白忍冬摸着下巴望着篝火沉思。
苏玉萤突然发觉,白忍冬都没怎麽说话。
於是她问:「师弟,怎麽一直不说话?」
她一叫,白忍冬才回过神来。
「啊,没有。」白忍冬说,「我就是觉得有点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