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夜里又下了雪,掩埋了前日山火烧毁的废墟。
锺隐月艰难地在雪中前行。
他出门时天才刚升起日头,直到这轮寒阳升到头顶,他都一无所获。
锺隐月咳嗽几声,清了清颇为不适的嗓子,轻声嘀咕:「到底在哪儿呢……不会是跟我生气,故意不出来吧?」
「那怎麽办……我要不拿个能当喇叭的法器过来,在後山这边给她喊一遍对不起我错了?她会不会觉得我更傻逼了更不想出来了……也不一定是还和我生气,会不会也冬眠去了?这麽厉害的狐狸该不会也得遵从本能睡觉去吧?」
「难不成要去找山洞……这山上山洞很多的啊,万一找出来两头棕熊……哎。」
自言自语的话说到一半,锺隐月停了下来。
他扶住一旁的一棵枯树,在一个崖边站直了身子。
山崖不高,底下是个小小的冰湖。
一玄衣女子正立於湖边。
她衣如黑夜,两袖长长垂落,一头白发如雪,散在後背上,像一席黑夜中的雪瀑布。
那一头白发上,有一对儿十分显眼的狐耳。
她身後也有一巨大的狐狸尾巴。
迎面有一阵山风吹来。一受了冷,那双狐耳立刻抖了抖。
锺隐月呆了呆,才反应过来,那就是青隐。
他张嘴刚要叫,青隐突然猛地回过头来。
很漂亮的一张脸。
一双狐狸眼上吊着一双剑眉,眉间一点朱砂,肤白亦如雪,狐狸应有的魅惑中又不失几分英气。
青隐竖起手指,朝他比了个嘘声。
锺隐月噤了声。
他不知道青隐要干什麽,以为是那处有什麽东西,於是抻长了脖子往青隐身前看。
却什麽都没有。
锺隐月正纳闷着,刚回过身去的青隐就抬手将一头长发盘了起来,接着撸起两只袖子,轻轻地蹲了下去。
然後,她用如细葱白玉似的漂亮纤手一掌劈进了冰湖里。
湖面碎裂。
锺隐月:「!?!」
「哈哈哈哈哈哈哈!」
青隐发出一阵极其爽朗又健康的笑声,从冰湖里生拽出来了两条大鱼,「抓到了!!」
锺隐月目眦欲裂。
锺隐月大叫出声:「你干嘛呢!!」
青隐回过身来,朝他高高举起手里的两条野鱼,另一手朝他比了个耶,眉开眼笑,「少年!来的正好!生火!」
「……」
锺隐月无语了。
他捂住脸,叹了口气。
刚放下手,一抬头,他又看见青隐一手拎着鱼,一手抓起自己的衣裙,露出两只赤脚和光溜溜的腿来,大步迈着往他这山崖上来了。
「……把鞋穿上!」
青隐当没听到,迈着两条大长腿,在山崖上跳了几下,一个後空翻就跳了上来。
「怕什麽,这山上如今就我青隐一个活物。」青隐恣意笑着,放下衣裙,扬手就把两条鱼扔到他怀里,「拿着!姑奶奶给你生火去,今儿晌午我请你一顿。」
锺隐月被迫接住了鱼:「……」
青隐又哈哈笑起来,抬脚就往山里面走。
锺隐月看着她赤着的双脚踩在地上,忧心道:「你穿上鞋履吧?这走路多扎脚啊。」
「活了上万年了,我还会怕那个?」青隐不以为意,「别操心了,跟我来!」
她往里继续走,路上捡了好几根落到雪里的树枝,在一个倒着一根巨大树木的空旷地方生起火来,烤起了鱼。
她用几根树枝和一堆石头做成了个烧烤架。锺隐月认命地蹲在一旁,转动着串着两只大鱼的树枝,当着大排档干烧烤的师傅。
青隐盘坐在树木前,把狐狸尾巴抱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