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忍冬连忙说:「师兄请说。师弟若能回答一二,自当知无不言!」
沈怅雪笑了笑,道:「据灵泽长老所言,从前,仙修界曾有一对师兄弟。」
「师弟出身清苦,曾流浪凡世数年,与狗夺过吃食。初入山门时,那师兄觉得师弟可怜,便处处照顾。」
「而师兄,也是那师门中剑法的第一人。师弟曾经对那师兄无比仰慕,可每当他向旁人说起师兄时,旁人却对此纷纷不屑一顾。」
「他们都说,师兄成不了仙,修不了道,终有一日会走火入魔。师弟很是气愤,寻到师尊,想为师兄讨公道。」
「师尊听罢,却哈哈一笑,说他的同门所言并非是错,的确如此。」
「师尊将师弟拉入宫中,好生教导了一番。原来,是这师兄体质有异,比起旁人来,修道时更容易走火入魔,还容易将他人拉下水。」
「师尊对师弟苦口婆心,意味深长。在师尊的所言之下,师弟立刻也跟着心中冒火,同样认为师兄成不了仙,修不了道,终有一日会走火入魔。而此前对自己种种的好,都不过是做贼心虚,心中对他有利想图。」
「师兄依然对师弟很好,师弟却厌恶起这师兄来。师兄察觉到了师弟的态度有变,但也未说什麽,只是想着清者自清,相信师弟是个识大体的,也相信自己若交出真心,师弟也定能明白。」
「但师弟的态度始终没有再对师兄好转。」
「後来有一日,师弟遭到魔修重创,生命垂危。」
「为了救他,那师兄只身入秘境,犯险拿到了灵草。可在回山的路上,那师兄却也不慎被魔修重伤,丢了灵草,金丹也被毁了。」
「待他回到山门,瞧见灵草没拿回来,他们的师尊为了救助天分更高的师弟,就将师兄剥皮挖骨,做了血阵,救了师弟。」
「白师弟,」沈怅雪说,「若你是这师弟,此时是何心思?」
「我……」
这故事太长太复杂,白忍冬愣了好一会儿,才道,「我若是这师弟,当然是悔极了!」
锺隐月一愣。
沈怅雪微微颔首下来,露出了个意味不明的笑。
锺隐月没看见这一抹笑,他傻愣愣地看向白忍冬。
「出了这事儿,他自当已经知道他人都是在蒙骗自己的了吧!」
「就算师兄体质有异又如何,怎麽体质有异就是想加害於他了?这师弟未免也太不讲理了,我看他必然是个不识好歹的!既然这师兄对自己好,又为何要轻易听信他人所言?若是从他人那里听来了,又为何不去亲自问问师兄?」
「仅凭他人一面之词便误会师兄到如此地步,这师弟不救也罢!」
白忍冬态度愤愤,锺隐月听得一愣一愣的。
沈怅雪含着笑,点了点头:「白师弟虽然话语激进了些,但的确是如此道理。师弟能如此明辨是非,且所见与同门相差无几,我也就放心了。」
闻言,白忍冬才发觉自己失态,立刻又低下头,不敢言语。
「激进些也是好的,年轻气盛。」锺隐月出言道,「我还未教他道法心得,他不懂静心之理,让你看笑话了。」
「长老言过了,没有的事。如此激进,也说明白师弟是重情重义之人。」
锺隐月点点头,不作回答,只道:「你寻他,应当也没旁的事了吧?」
「并无他事了,只是想见见师弟,听听高见罢了,给长老添麻烦了。」
锺隐月挥挥手,对白忍冬道:「既然没事了,你就回去吧。时候不早了,还没用晚饭吧。」
白忍冬连忙行礼:「是。」
「那快回去吧。」
白忍冬早已不想在这要命的两个人之间夹着了,赶紧拱手躬身,回头一麻溜就滚了出去。
待他走远,锺隐月抬眸看向沈怅雪:「你这是何意?」
沈怅雪依然笑吟吟的。
「弟子并无他意。」他说,「长老,您也见到了,他本性并不是坏的。」
锺隐月拧了拧眉。
他就知道沈怅雪自己打着算盘。
「好端端地,你突然问他这些事,就是想试探他的反应,然後看他会不会和我说的一样?」锺隐月叹气,「你这是图什麽?他还未进乾曜门下……」
「正是因为还未进师尊门下。」沈怅雪说。
锺隐月话语顿住。
他看向沈怅雪。
沈怅雪脸上的笑意淡去许多,面目严肃。
「长老,怅雪在今日离开玉鸾宫後,思虑良久。」
他说,「白师弟之事,弟子也有耳闻。今日听过长老之言,弟子便有一猜想。」
「白师弟是由灵泽长老从山下带回来的。他无父无母,流浪良久。回了山门,灵泽长老无法收他,他便跟了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