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有人对结界动手或接近结界,宫主都能感受到的。想来,肯定是原主自视甚高,认为没人动得了他的结界,才没布得那麽细致入微。
想着,锺隐月低头看了看空空的双手。
他刚刚把昨日沈怅雪写的草案交给掌门瞧了,掌门让他待黄昏时再来问,自己要好好看一看。
就先等黄昏吧。
锺隐月揉了揉脖颈,打了个哈欠。
他动身回了玉鸾宫。刚御剑落地,他就瞧见自己的宫门前站了个人。
天上还在下雪,薄薄的一层雪落了那人满肩。
身後传来脚步声,那人回过头来。
瞧见锺隐月,他回身来,向他行礼:「玉鸾长老。」
「沈怅雪?」锺隐月愕然,「怎麽一早就来了?」
「昨日长老走得急,弟子忧心长老。」沈怅雪向他一笑,「给长老添麻烦了?」
「不会不会,」锺隐月忙去拉开宫门,说,「快进快进,外面雪大。」
第9章
进了玉鸾宫,锺隐月点燃一盏灯烛。
外面还是下雪的阴天。
「今日你没有早课?」锺隐月问他,「听闻乾曜宫那边对弟子修学极为严苛,每日都要去早读经书的。」
「弟子已读熟经书,留在玉鸾长老宫中这些日子,不去也无妨。」沈怅雪答道,「经书都自在心中,帮着长老操办好门内大典才是重中之重。」
「也对。」锺隐月点着头,打了个哈欠。
他坐到自己案边,沈怅雪也跟着坐了过去。
沈怅雪很有眼力见地拿起茶台上的茶壶,开始给锺隐月沏茶,嘴上又问着:「这麽一大早,长老便不在宫中了,是去了何处?」
「上玄宫。」锺隐月说起这个就叹气,「昨日不慎放了只妖兽进山,被掌门得知了此事,一大早便去听训话了。」
沈怅雪轻笑一声:「还真是无妄之灾。」
锺隐月看向他。
沈怅雪微微颔首,正噙着笑意为他沏着茶。
沈怅雪当真是长得漂亮,如此低眉顺眼时,一双长睫便跟着乖顺地低下去,半遮不遮着那双深邃的眼睛。
他的一双含情眼让他的长相没有丝毫攻击力,跟只温顺的兔子似的。那冷白的肤色被灯烛的火光映得暖融融的,身上一身白衣胜雪,更显得他这人温柔极了。
锺隐月没说话,安静地盯了他一会儿。
察觉到他的目光,沈怅雪一抬起头,就和他四目相对了。
沈怅雪怔了怔:「长老为何这般看我?」
锺隐月被问得忽的笑了声,道:「哪般?」
沈怅雪思索片刻,回答:「这般不似在看别宫弟子的眼神。」
「对我来说,你不单单是别宫弟子嘛。」锺隐月回答道,「我看这话本,最喜欢的就是你了。」
沈怅雪瞳孔猛地一缩。
他好似突然被一剑穿心,一种猝不及防的震荡神色在他脸上出现了几瞬。
他怔怔地望着锺隐月。
但那也只是须臾片刻。很快,沈怅雪的神色淡了下去,看着他的目光也随之平静了下来。
他平静地开口,话语却是确认性的试探:「长老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修道之人不说假话。」
沈怅雪笑了声,意味不明地轻摇了摇头:「如此便好。」
锺隐月神经大条,没注意到他的肢体语言和说的话完全在南辕北辙。
他从一旁的果盘里抓起一个梨,张嘴就咬了下去,问道:「你今日为何这麽早就来寻我?是想继续问我昨日没问完的事?」
「长老明断。」
沈怅雪倒好一杯茶,将茶盏递到他跟前:「长老已对我说明此世仅仅是一本话本,我等的命都早已注定。我自然是信长老的,今日前来,便是想细细问些其中之事。」
锺隐月听罢,一口应下:「你问吧,想问什麽我都告诉你。」
「弟子想问的,便是这话本的内容。」沈怅雪说,「既然是话本,那自当有一从始至终仔细描绘的主役。弟子想知道,这主役是谁,这话本所讲的是他的什麽经历,又是出了何事,才让乾曜师尊对我痛下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