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辞冷眼看去?:「你说什麽?」
「朋友妻不可欺,我懂的。」
赵桢仪识趣地?往後挪了挪屁股,「算了算了,我宫里什麽样?的没有。」
不知不觉,到?了办喜宴的日子。
宋吟一觉醒来,见床幔都换成了大红色,起身推开轩窗,屋外亦是?张灯结彩,剪裁漂亮的喜字挂满了树梢。
近处,十馀位绣娘赶制的喜服平铺在美人榻上,一旁放置了沉甸甸的金冠,还有据说是?先皇赏赐的长命锁,却?也不知能否变卖?
她旋即摇摇头,暗骂自己?如今掉进了钱眼里。再环视四周,满目大金大红,令人不由得生?出一丝恍惚。
宋吟怔怔地?想?——
我要?成婚了?
似乎有些高兴,又似乎有些惆怅。
如同在街市撞见有情人眉来眼去?,虽事不关己?,难免受到?感染,忍不住跟着扬唇笑起。更何况府中上下都聚着一团喜气,她又如何能丝毫不受触动。
也罢,索性卫辞身心乾净,便当与他结一段缘。
放在後世,结婚十次八次也并非稀罕事,她又不必将此视为终点,更不必在能力不及的时候过?分思虑,平添烦恼。
「叩叩——」
香茗端着甜粥进屋,见她立着发呆,关切地?问:「可是?爆竹声将您闹醒了。」
宋吟抻了抻懒腰:「不妨事。」
纳妾的优点便是?,她不必天?蒙蒙亮就梳妆打扮,再迎亲游街,还需走一系列繁杂的仪式,而後枯坐至晚间。
乐得清闲。
听闻卫父卫母今日亦是?来了,但卫辞专程吩咐过?,任何人不得入院内打扰,她所在一方?天?地?僻静得如同世外桃源。
香茗伺候着用过?膳,将宋吟带去?偏房,说是?专门存放嫁妆与聘礼的屋子。
满满当当的方?正木箱,被?红绫卷裹成喜庆模样?,她甚至难以用肉眼清点明白。
「这是?礼簿。」
香茗由衷为她感到?开心,眼睛弯成了月牙,「一份是?聘礼,一份是?嫁妆,按习俗是?要?挑夫担着游街,沿途洒些喜糖,公子掺了半数金锞子,今儿一路都是?祝您平安喜乐的声音呢。」
宋吟接过?来一瞧,足足有两米长,从珠宝首饰到?绫罗绸缎,应有尽有,还含着她瞧中的两间铺子的房契。
礼簿不比金物,可拿在手中,她莫名觉得沉得慌,连心口都被?拉扯着往下坠。
香茗急忙替她收起来,递上方?帕:「您别哭啊。」
宋吟眨眨眼,浓长睫毛已变得湿漉漉,红绫被?切割成小小方?块,占据她有限的视野。
她轻轻「呀」一声:「我哭了?」
难怪不曾觉出痛苦,原来竟是?感动麽。
在举目无亲的大令朝,卫辞似是?从天?而降,解救她於水火。若刻意不去?想?以後,他的确爱她护她,胜过?任何一人。
宋吟捂上胸口,感受绵软之下「砰砰」跳动的陌生?频率,片刻後,破涕为笑。
……
一阵轰天?响的鞭炮声过?去?,前院筵席开始。卫辞身着红袍,愈发丰神俊朗,活似一樽添了颜色的玉面神像。
与此同时,喜婆携人来到?主院,为宋吟梳妆。
她无亲眷,卫辞请来族里一位德高望重的婆婆,轻梳乌发,口中念着祝福:
「一梳梳到?尾,」
「二梳梳到?白发齐眉,」
……
屋内骤然涌进如此多的面善的人,宋吟有些不知所措,方?要?唤香茗过?来,却?自铜镜中瞧见一身着浅紫色纱衣的女子。
正是?杨胜月。
她登时有些鼻酸,忍着泪:「你何时来的?怎麽也不提前知会我一声。」
「我也刚来。」杨胜月欢畅地?笑了笑,「小侯爷亲自下的请柬,可把我和八郎吓坏了,八郎如今在前院同贵人们闲谈,小侯爷请我来陪陪你。」
的确是?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