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光亮得要命,排气扇也被打开了,壁灯和烛火还有白炽灯全都明晃晃地交织在一起,让整个浴室有种诡异的色调。
安瑞坐在马桶上,手扶在膝盖上,对着褪到膝窝处的内裤发呆。
莫言宸呼吸滞了一下,他转头看了眼站在门口的管家,又回身朝马桶走近。
alpha的表情呆滞到像是一个看着不太聪明的木偶,莫言宸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注意到棉白内裤裆部有一小片淡黄的渍迹。
莫言宸皱了皱眉,把不知道坐在这里多长时间,已经浑身冰凉的alpha抱起来,把那条沾上脏污的内裤从脚踝顺下来扔在地上。
他把安瑞抱回到床上,管家很快就把地上那条内裤收起来,过了一会儿拿了纯黑的替换的来,莫言宸把安瑞捞在怀里,接过内裤给他套上。
安瑞全程都没有说话,眼神空荡得没有任何东西,仿佛被谁抽走了八音盒的发条,让他既不能发出声音,也不能再愚蠢地自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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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风那天坐上车还在想,莫言宸问他“怎麽办”是什麽意思。
什麽怎麽办?
他是在问自己那个alpha现在身体和精神失常要怎麽办吗?
他站在那里沉默半晌,竟然不是自己因为忍受不了先打破沉默,而是他莫言宸先主动开口吗?他开口第一句是问自己“那现在要怎麽办”?
纪风当然认为莫言宸这种人是受不了日夜被这个alpha烦扰了,他觉得有点好笑,于是烦躁地顺着他认为的莫言宸的想法说:“打扰到你你就把他扔回那个狗窝睡就行了,这麽简单的问题你需要问我?”
莫言宸停了好一会儿,说:“不行,我不给他揉腰他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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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在六个月左右的时候,安瑞蜷着腿在莫言宸的书房看书。
云港的夏季,能把一切事物烤化的程度,每家每户都不要钱似的开着制冷的空调,而莫家庭院一进门就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热气。
书房像暖炉,安瑞在前一段时间腺体开始发疼,本来随便动一动就出汗的体质突然两极反转,脚垫在屁股下面,仍然一片冰凉。
瘦弱的alpha穿着深色的类似睡裙的宽大衣服,座椅被身体和热垫捂热後,他又把脚从身体下面抽出来,踩到椅垫上,像一只小小的猫头鹰。
安瑞捧着一本历史书,缩在椅子上,随着他的动作露出他深色的有暗沉痕迹的内裤。
突然,肚皮蠕动了一下。
安瑞瞪大眼睛,长久地静止在原处。
他轻轻把书放到桌子上,像是怕惊动到什麽一样,然後他微微向後靠了靠,後背倚着椅背,垂下头,去看那颗在他身上显得极其突兀的圆滚滚的肚皮。
石头好像是不会动的吧。
安瑞吸了一口气,肚子也并没有收回多少,只是跟着腰身集体後挪。他静静地看着肚皮上最近出现的裂痕,轻轻呼着气。
管家说是他肚子里的肿瘤快要掉出来了,把他肚子撑出了裂纹。
可是前几天他看了一本讲生理常识的书,安瑞本意是想找关于治疗肿瘤方面当前的医学书,可是他不太能看懂,看了两页就要睡着了,只知道肿瘤要尽早医治。而且它不会动。
生理常识的书上说,alpha的宫腔是特别脆弱的,omega的宫腔厚而温暖,alpha在进化中已经失去孕育能力,所以omega是新世界的雌性,能够哺育生命。
页面左下角标注:除omega之外,任何生物打开生殖腔受孕,都会有风险,以至危及生命。
生殖腔。受孕。
“你这颗肚子比你的命都重要。”
“你怀孕了吗。”
“是啊,七个月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