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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是不是只有痛了才会变乖（第1页）

第27章是不是只有痛了才会变乖

裴乐乐知道项链被莫言宸拿走了，宴会那天他找不到安瑞，回家之後他躲在房间里去听手机里传来的动静。

于是那天在车里听到的极尽痛苦的呜咽变成了具象化的利爪禁锢着裴乐乐的心脏，原来安瑞当时遭受了这些。

人往往不会因为失败而渺小，只会因为无能为力而谴责自己。

裴乐乐在後来的几个日夜都辗转反侧，他再听不到关于安瑞的任何消息，那些声音被封存起来，丢到黑暗的角落，再接触不到光照。

直到他听到纪风和莫言宸的争吵。那种恐惧感又迅速向他靠拢，把他包围在没有空气的玻璃罩里。

原来安瑞还因为经常性被被迫打开生殖腔，体内激素由于各种不该出现的激素干扰後变得紊乱而出现假性怀孕的状况。原来纪风是这场凌虐行动中的一员。原来安瑞的一生真的如此悲惨，没有被爱。

在知道一切真相後裴乐乐听到了里面沉闷的肉体相撞的声音，夹杂着痛苦的闷哼声。裴乐乐握紧手机，紧到手都在颤抖，手机里的声音也就忽近忽远。

纪风是带着一身伤回来的。裴乐乐坐在床上，被子覆在小腹上，笼罩着里面脆弱的生命。

还有比生命更脆弱的东西吗？裴乐乐想应该是人心。

满腔的怒火在看到丈夫浑身是伤青肿的脸颊後也消失殆尽，转变为更沉重的伤感和心疼。裴乐乐再说不出一句埋怨纪风的话。

但是他心里仍然过不去这一道。就像纪风就算可怜的怜悯心作了祟，说了那些话，刺伤了莫言宸，被莫言宸揍得鼻青脸肿後还是选择了按照原先他和莫言宸规划好的路线走下去。

不是屈服于谁，只是因为人心本就如此，一点的怜悯已是触顶，再多了就会滑体，所以干脆不登顶。纪风在陌生人和朋友之间理所当然选择朋友，他们是一类人，漠然又冷血。

裴乐乐的肚子在这样因为一个“只是刚认识的可怜人”而时刻争吵的氛围中日渐高挺，纪风不想因为一个这样的人破坏他们的感情，所以他迁就着裴乐乐，欺骗着裴乐乐，让他先养好自己的身体，顺利生産後，之後一切他都不会拦着他。

三个月後裴乐乐生了个小姑娘，是纪风最喜欢的姑娘，愿望成真，家庭的不愉快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欢喜。

他暂时搁置了自己的工作和研究，沉浸在喜悦中，而裴乐乐也在积极修复自己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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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瑞坐上了轮椅，轮椅也是莫言宸给他买的。就像之前一样，腺体坏了，莫言宸就给他治腺体，肚子被戳痛了，就给他治肚子。

莫言宸总是反反复复地伤害他，又翻来复去地“补偿”他。安瑞感受着被人推入地狱，又被同样的人拉回世间的过程，他害怕莫言宸却不恨莫言宸，仅仅因为莫言宸在伤害过後会用他的方式来“道歉”。他害怕恶魔，也同样惧怕神明，更何况他们是同一个人的正反面。

只不过这只是安瑞自己的解读。

这一天管家照常来到安瑞的房间，下午三点，安瑞刚喝完药，此时有些昏昏欲睡。管家将他摇醒，双手推着多功能轮椅，擡了两下下巴，示意安瑞坐上去。安瑞眯着眼睛，不明白管家为什麽一定要在这时候带他出去透风。

莫言宸允许安瑞在院子里透风，纪风上次来给他检查，让安瑞多多出去晒晒太阳促进恢复，莫言宸答应了，但是范围只能是前院的草坪，也就是安瑞跳下来的地方。

但为什麽今天非要在这时候？

管家说现在的阳光正好，让安瑞别耽误了。安瑞昏昏沉沉地被擡到轮椅上，跟着管家下了电梯。他最近肉眼可见的瘦了不少，之前在这里被养出来的一点肉又尽数还了回去，倒也不能再比先前更瘦了。

管家推着他在草坪两边的道路上走，天气很冷了，安瑞身上盖了张绵毯，还是感到冷，风吹过他的骨头，从膝盖那里格外冷。安瑞打了个哆嗦，轮椅停下来，安瑞疑惑地睁开眼睛，看到院门外停下的轿车，他认出来那是莫言宸的车。

几乎下一秒安瑞就按动着返行键倒退，管家握着把手，安瑞动不了一丝一毫。他仰着脖子从後看管家，眼里带着乞求，管家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仍然注视远处的轿车。

安瑞急得身上出了一层薄汗，风一吹更冷了，他开始细微地发抖。

车上迈下来一条长腿，莫言宸下了车，并没有看到庭院里注视着自己的一老一小。他转头和司机说了些什麽，然後车就开走了，莫言宸没回头，身体一顿，盯着远处一片草丛观察起来。

安瑞慢慢放松下来，莫言宸背对着自己，正在看远处，他顺着莫言宸的目光看过去，发现草丛里有一只小猫和一只狗。狗是很大型的黄棕色野狗，长得凶神恶煞，正在欺负草丛里小猫。

狗是区内其他贵族养的极为凶猛的野狗——金豺。通常是生活在草原和荒漠，却被有钱人家捕猎回来当宠物养。但这种狗养不熟，他们生性狂暴，野蛮凶残，一般以其他动物为食。

大概是哪家缺心眼的没栓住，又或是野狗自己跑了出来，竟然跑到了另一处片区，来到莫家附近。

说“欺负”是美化了，其实是“撕咬”。金豺提起吻端露出尖利的犬牙，眼中尽是凶狠与毫不掩饰的饥饿。小猫几个月大，被追上後在草地里尖叫悲鸣，声音凄惨。

安瑞一冲动想要站起来，管家把他摁下去，让他小心自己的腿伤，安瑞害怕小猫被杀害，挣扎着让管家推他过去，力气比以往大很多。

就在管家快要按不住安瑞的时候，莫言宸脱下外衣挂在手臂上，不紧不慢从容地向草丛靠近，那几步像天神降临，高贵得无人能比，漠然得让人害怕。

金豺注意到了靠近的人，身体一下子紧绷起来，皮肉都在颤抖，它呲着牙向莫言宸发出警告，还没等它扑上来，莫言宸已经擡起一条腿踹了过去。

那一脚稳准狠，脚尖冲着腹部，带着泥土和灰尘扫了过去，直踹得金豺哀嚎一声，倒在路中央抽搐起来，肚皮痉挛着，全身的皮毛抖动着战栗。

莫言宸走过去，垂下眼睛，背着光，挡住了太阳，阴影笼罩着金豺口吐鲜血的身体，将那一片血红衬得发了黑。鞋头尖钝，莫言宸对着野狗的腹部又是一脚，这一脚很慢，慢到像是贴上去的抚摸，但是通过金豺凹陷的肚皮，知道这一脚是冲着要压烂它的肠子去的。

金豺挣扎着，牙齿外露，仍然无意识地张嘴啃咬着空气，舌根染了血，看起来恶心又凶狠。莫言宸倦怠地压了下眉毛，仿佛是看到了一个不听话哭闹的孩子，惹得人烦了，大人便露出不耐的表情，温柔又严厉地说，“你再这样我可就不管你了哦”。

莫言宸把挂在手臂的外套拿下来，在地上抽搐着不断咬牙发出“咔哒”声的小狗脖子上绕了一圈，两条袖子交叉，缠绕，打结，然後双手拉着袖口一用力，黑色的“丝巾”缠绕在小狗的脖颈上，变成漂亮素雅的围脖。小狗闭上了眼睛，感受着围脖带来的温暖，安然入睡。

莫言宸站起身，瞟了一眼草丛里浑身是血的小猫。小猫还有呼吸，只是很微弱了。莫言宸没有去管，擡脚向院门走去。

安瑞看到了一切，他不知道该这麽形容现在的感受，只是感觉四肢百骸被冰冻了起来，即使下午三点的阳光明媚而热忱，也捂不暖安瑞的身体。他又因为心脏在不停地跳动而回血，莫言宸背对着阳光走来，带来一片金色的光辉，金辉洒在他薄而坚挺的脊背上，变成嶙峋的骨。

安瑞突然觉得莫言宸像一只长着背棘的恐龙，阳光在他身上做刺，他在混战中胜利，解救了一只只会吃草的三角龙。同样，他也残忍地杀死了一只霸王龙。

那莫言宸应该是什麽龙？

安瑞胡思乱想着，眼前暗了下来，光线被人挡住，安瑞擡起头，眼神慢慢聚焦，又开始发抖。

管家不知道什麽时候丢下自己跑了，安瑞坐在轮椅上，被莫言宸居高临下地俯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