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舟,你怎麽了?」
「没,没事。老顾啊,以後我能不能当孩子乾爹啊,谁都不能跟我抢,我必须是孩子乾爹。」
顾重离眉眼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心尖上滑过一丝暖流,他抬手拍了拍林轻舟的肩膀,认真道:「不管到哪,什麽时候,你都是宝宝的乾爹。」
「那就好,哎,顾重离,我突然有点想哭是怎麽回事,总觉得以後要见不到你了。」
顾重离一呆,视线下意识就落在了简祁暄身上,四目相对,他们都行彼此的眼睛里看见了一丝震惊。
也许,真的到了要离开的时候了。
「怎麽会,连死亡都不是一个人消失的终点,只要我们记得彼此,那就永远都在见面。」
林轻舟恶狠狠地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把那点泪意压下去,调侃道:「你这麽还哲学起来了,以後我肯定要三天两头去找你的。」
「随时可以,密码你知道。」
「嗯,行了行了,快回家吧,傅丛给我打了两三个电话了。顾重离,你放心,谁都不会知道的。」
顾重离可以怀孕,但顾氏的掌权人,掌握全国经济命脉的男人不可以。
「乖宝,我们是不是要离开了。」
「我猜,快了。」
这还是顾重离第一次如此坦然地说起离开,只要和简祁暄一起,到哪里都是一样的。
夜幕降临。
天上的星星聚了又散,月色洒在别墅的屋檐上,映照出一颗心形。
顾重离又做梦了,还是那个熟悉的病房,只是这一次,梦里那个人他看的清清楚楚。
车祸发生的第一时间,打了120送他来医院也是简祁暄。
那麽热的天气,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西装,西装熨帖到没有一点褶皱,头发一丝不茍,浑身上下不染纤尘。
他飞出去的瞬间,简祁暄从马路对面跑过来,砰的一声,全世界的声音都在一瞬间消失,几秒之後,他听见简祁暄撕心裂肺喊着他的名字。
那麽脏的路面,他啪一下跪下,用颤抖的手指打了急救,悬空的手指几次伸出去,却没有一次敢落在他的脸颊上,只是虚虚地摸了一下,又像是被烫到一样缩回去。
简祁暄眼眶红彤彤的,呢喃着他的名字,鲜红的血液染红了他的衣袖,连那件洁白的衬衣都没有放过。血渍浸湿了一片一片的路面,简祁暄无神的眼睛抬起来,看向从别墅里匆匆跑出来的几人。
顾重离躺在那,疼得说不出话,他那麽怕疼的一个人,呼吸都疼,却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呼吸微弱的瞬间,他甚至想,要是死了也没什麽吧,毕竟,他也没有什麽可以在乎的人。
他听见爸爸妈妈慌慌张张敢来的声音,一向冷静自持的哥哥也在那一刻慌了神。
他四肢都被碾碎了,碰都不能碰,他从没见过妈妈那样哭过,好像是天塌了一样。
好奇怪,这种濒死之时,被突然的爱意袭来的感觉,措手不及。
被拉长救护车,治疗,等待。
梦里顾重离听不见他们的声音,只能感知到他们担忧的情绪。时间一点点过去,他像个植物人一样躺在冷冰冰的病床上。爸爸妈妈来的时间越来越少,哥哥也是匆匆看一眼,又默默离开。
除了简祁暄。
顾重离都怀疑他在医院安了家,要不然怎麽会有那麽多时间,什麽都不做,就那样静静的看着他。
生命里大概再也不会有那样赤诚的爱意,风雨无阻,生死不渝。
顾重离心口疼得喘不上起来气,呜咽声在暗夜里闷响,反倒把已经熟睡的简祁暄惊醒了。
「怎麽了乖宝,哭成这样,快让我看看。」
昏黄的灯打开,顾重离埋在被子里的脑袋才抬起来,他泪眼朦胧的看向简祁暄,千言万语,突然就卡在了喉咙里。
「是不是又做噩梦了,不哭不哭,我在呢,宝宝也在,我们两个保护你,不怕的。」
「简,简祁暄,你混蛋,胆小鬼。」
「好好好,我混蛋,我胆小鬼。乖宝,你到底怎麽了。」
顾重离伤心地嗯了一声,摇摇头道:「我以後,可能,可能就只剩下你了。」
自己的亲生父母,亲哥哥,对他都没有简祁暄这个人从来不认识的人来的好,他不知道时间的流速,可总归不是一天两日。
除了简祁暄,他什麽都没了。
「好,就剩我就剩我呗,咱们过自己的二人,不对,是三人世界。顾重离,你从来都不是自己一个,还有我呢,一直有我在。」
「嗯,我知道,还好有你在。」
顾重离抹了一把眼泪,觉得自己是真没出息啊。哭哭哭,就知道哭。
「简祁暄,我以前不这样的,肯定是宝宝想哭,我才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