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跃而去的女子突然回身对着宿弦说道:“别难过孩子,我们灭了它,以後就不会有其她姑娘白白送命了…”
说完,她像其她人一样变成火焰。
“真好…这才是真正自由了…”宿弦喃喃道。
柏言也感叹道:“今日如此决绝,想必被禁锢的无数日夜里她们已经筹谋了无数遍吧…”
宿弦释然地笑道:“都说我身为阴时女,生来便不祥,可是我的血释放了她们,明明…不是晦气的人。”
柏言牵起她的手,坚定地凝视她琥珀般的眸子:“你从来都不是。”
幽蓝的火光在漆黑的森林燃烧,火光直冲天际。
树妖惨叫道:“是我杀的人没错…可是把人捆了送来的不是你们人族麽?妖可怕…人就无辜了吗?挥刀最狠的是你们自己人!自己人…”
宿弦反驳道:“自私的人性确实可怕,但无论人如何愚昧无知,都是人族自己的因果,轮不到你妖族趁虚而入!”
殷秀嘲讽道:“呸!臭妖精,还想娶姑奶奶!做梦吧你!”
焚烧了一夜,千年棠梨树王只剩一堆黑色灰烬。
没了巨大树冠的遮蔽,头顶开阔明亮。
劳累了一夜,他们四人是在哗啦的河水声中醒来的。
“太好了!河水续上喽!”殷秀连忙蹲在河边儿捧水洗了把脸,“真舒服,幸好我们没有死!”
宿弦说道:“老妖精用树根拦截了河水,每年春三月等村民把新娘送来的第二天它才会收起根系,开闸放水,如今它没了,今後就不用担心棠梨树旱死,也不用受它胁迫。”
“对了!你们怎麽来了?柏言你不是返回军营了吗?还有全生,我不是叫你带着殷秀跑得远远的吗?你们回来冒什麽险嘛!”
柏言脸色一沉,生气地质问道:“你答应我好好活着,竟然明知危险还主动送死?你是不是活腻了?要不是在村外五十里恰好碰见他俩,得知了你替嫁献祭,是不是你死了我都不知道?”
宿弦被怼得无话可说,她明白柏言是关心过头,于是拉着他的袖口安慰道:“没事了,我还活着呢。”
殷秀说道:“我本来想跑的,可是原定的新娘是我,我再胆小也不想让别人替我去死,再不济一起死呗,我可不愿意一辈子活在愧疚里。”
“唉,”宿弦叹息道,“其实树妖有些话说的不错,即便没有山神,也会有河神丶土神丶雨神…就怕走了一个山神,又来一个别的僞神作祟。”
“应该不会了”,柏言安慰道,“经此一遭,村民也该认清现实,看清自己拜的是什麽玩意儿。”
不远处传来凌乱的脚步声,男男女女老老小小吆喝着一路逼近,他们昨夜在村里举行庆典寻欢作乐,好酒好肉下肚十分惬意,直到丑时有人发现河谷里升腾起熊熊火焰和滚滚浓烟才通知了大家。
衆人一看,诶?那不是山神所在吗?!
“怎麽办?村长!”
“救火吗?”
村长眯起眼睛捋着胡子,脱口而出道:“算了,就当没看见,天亮时再去瞧瞧。”
其他人没一个反驳,首先,没人愿意冒险去救火,其次,大家都清楚所谓吃人的山神绝非善类,若是被大火烧灭…哼,再好不过。
“村长说的对,哪有蓝色火焰的!肯定不正常!”
“大家散了吧,赶紧回家休息!”
于是直到天亮了全村才敢拎着锄头榔头来一探究竟。
“殷秀!你这个死丫头!我白养你了!”
一看到自己活生生的女儿,殷老五又喜又怒,提着棒槌追着她绕着满场跑,全生连忙挡在殷老五身前挡住,一把夺过他的棒槌扔得远远的。
“老五叔息怒!别打了,要打打我嘛!”
“打你!我本来就要打死你!谁给你的胆子拐跑我女儿?”殷老五刚想动手,但全生人高马大,自己的棒槌被他扔了,打啥呢!
“住手!”殷秀吼道,“我敬你是我爹,你铁了心要卖了我,不顾我的死活,怎麽,村里给你那笔钱好用吗?你一点点愧疚都没有吗?若不是全生哥带我连夜逃跑,恐怕我早就变成一堆白骨了吧!”
殷老五被气得哑口无言,连连叹气。
突然有人说道:“村长!棠梨树王没了!”
没了,只剩一堆黑灰还冒着烟。
“这…这算什麽?”
“到底怎麽一回事?”
“千年的树王呐!说没就没啦!”
宿弦白了他们一眼,无奈站出来解释道:“没有山神!所谓的山神是千年的棠梨树成了精,僞装山神骗取人族的供奉,实则吸食新娘的精魄来修炼,妄图化形。”
“啊?山神是假的?”
“山神是妖精呐?”
衆人惊诧又怀疑,村长作势追问道:“那为何每当我们献祭後河水就会恢复流淌,旱灾就会解除?”
柏言说道:“都说了是妖了,它用根系拦截了河流,以此来要挟村民。等你们献祭了女人後它才收起根系,把河水还给你们!”
宿弦继续说道:“我还活着!没有成为祭品,但河水依旧流淌。那是因为树妖已死,一切都恢复寻常了!”
殷秀和全生异口同声道:“对!没错!我们亲眼所见!”
河水确实充盈,新娘也还活着,四个年轻人信誓旦旦,村民本就忌惮“山神”,如今死了就再好不过了。
村长点点头,说道:“那姑且相信你们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