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王名叫林尚胜,年少时便随太祖恒皇帝举义帜,征战四方,是南顺国第一个异性王。
建国之初,按南顺律法,各大将领手下的私兵本应收归朝廷,回到各地卫所。
但西北有北漠国,对南顺国虎视眈眈;西南亦有西尧国,怀觊觎之意。
太祖恒皇帝知林尚胜用兵如神,屡战屡胜,其所领的神勇军,威震四方。因此,太祖恒皇帝允许镇北王的神勇军无需归编,以御外辱。
城门前,人声鼎沸,皆在讨论镇北王大胜北漠国铁浮军之事。
人群中有人道:「距上次见到镇北王还是十年前。」
有人唏嘘道:「可不是嘛。当初镇北王不忍西北一带百姓受北漠侵辱,於是向先帝请缨,携全家驻守大堰州,这一守就是二十来年。」
另一人道:「听说这次北漠来了个声东击西,想要从焱县突破,结果镇北王嫡孙女林桑晚凭藉一人一枪守到了援军到来,一战成名。」
听到这,人群中有人大声笑道:「听说这位嫡孙女不但智勇无双,长得更是仙资佚貌,为一睹芳容,我可是鸡叫声没响就起了。」
「瞧你这出息。」
。。。。。。
阵阵笑声丶赞美声混在凛冽的风声中被送至街边不远处酒楼。
「我到要好好瞧瞧这位嫡孙女是有多貌美。」
酒楼东面一处雅间,两名少年坐在一张紫檀木雕花圆桌边,上面摆着各色精致早点。
刚刚说话之人乃是朝中望族陆家的三公子——陆岑。
提起陆家,南顺朝野上下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南顺刚平定内乱,百事待兴,西尧和北漠趁此对南顺发动战争,一旦开战,南顺国的胜算只有三成。这时陆岑祖先陆言津以使臣身份独自前往西尧游说,力挽狂澜。
自此陆家在朝廷地位无人能够撼动,当今太后也出自陆家。
可这位陆三公子,与其祖父可差得太远了,年过十七,整日花天酒地,不思进取。其平生只有两大爱好,一是收集骏马,二是收集美人,连他院里的丫鬟都美得各有千秋。
若非大街小巷都在传林桑晚有倾城倾国之姿,天天听,天天念,惹得他心里痒痒,他是绝不会起个大早赶来。
坐在陆岑对面的少年没有接话,只是慢慢地吃饭,一双淡眸飘向窗外行人,神色平静。
外头纷纷攘攘,搅得陆岑愈发难熬,打开摺扇,对着眼前清冷男子说道:「我说沈大公子,你就不能跟我聊几句?」
沈大公子,名沈辞,年十七,乃是清流书香世家沈家的长房长孙,自小惊才绝艳,是沈家最得意的後辈。前年乡试更是拔得头筹,族中长辈皆对他赞不绝口。
可他为人却极清冷淡漠,极守规守矩。
这两人的性格本是南辕北辙,根本玩不到一快去,可沈辞母亲出自陈郡谢氏,与陆岑母亲祝氏在未出阁前便是挚友。
因此自谢氏生下沈辞难产离世後,祝氏常常会带着陆岑去沈府探望一二,一来二去,两人便熟得热乎。
然而,沈辞的父亲因常年思念亡妻过甚,在沈辞五岁时郁郁而终。这之後,他便由族中叔伯抚养带大,性格也愈发沉默寡言,端正死板。
待咽下嘴里糕点,沈辞拿起手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淡淡道:「食不言寝不语。」
陆岑嘴角抽搐,对他这幅死样子早就见怪不怪,可眼中还是闪过一丝懊恼,真该打死叫上他那群狐朋狗友,要不是昨天他们都喝大了,起不来,自己也不会一大早跑去沈府将眼前这个清冷至极的家伙拉过来。
「镇北王快进城了——」
忽然,远处传来一声声高呼声,震得陆岑手里的摺扇抖了抖。
他也顾不得矜贵,急忙起身往窗边站着,稍探出头往城门方向望着,若瞧仔细了,倒有些望妻石般味道。
阴云蔽日,天际刮起狂风。守门小将呵着手,听到了雷鸣般的马蹄声,心潮澎湃,高声大喊,
「恭迎镇北王——」
城门大开,一队人马,在万人拥护声中,踏雪而来。
马蹄声渐近,陆岑绕过前排将领,最後将目光锁定在一抹红色倩影上。
只见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女,她身着红衣,手持长枪,高坐雪白骏马之上,笑意盈盈地望向前方。
乌黑发亮的长发只用一根红色缎带束起,风一吹,便翩翩起舞,明媚得有些刺眼。
陆岑有片刻的愣神,不自觉轻吟:「红衣落白雪,秀发随风长,巾帼英姿,乃生平罕见。」
朔风呼啸而过,沈辞凭栏远眺,寒晨薄雾般淡眸在见到那抹红衣後,也有稍许波动,握着茶杯的手骨节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