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格格本就对李氏只剩恐惧,眼里心里只认耿格格一个额娘。
至於三阿哥,从小没跟李氏见过面,早在事发当晚便调理好了心态。
「年额娘,那便是我的亲生额娘吗?」
那晚回去的路上,紫苏提着灯笼,年嫿拉着三阿哥的手,一大一小正走着,三阿哥突然冷不防这麽问了一句。
紫苏提着灯笼的手一抖,年嫿也放慢了脚步。
年嫿记得四爷以前跟她说过,三阿哥从小便知道自己不是福晋亲生的。一来是福晋对待三阿哥的态度实在算不上亲密,顶多保证了三阿哥的衣食住行,跟自己亲生儿子大阿哥比起来差距过於明显;二则是因为下人们的嘴太碎,从小没少在三阿哥跟前嚼舌根。
四爷不能让福晋像对待亲生儿子一样对待三阿哥,便只能把碎嘴子的仆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後来还是年嫿怕三阿哥太小不适应下人过於频繁变动,四爷才把「换人」这法子改为了「警示」人。
但其实除了说的太难听的话,在三阿哥生母这件事上整个贝勒府也没有太避讳,毕竟宫里的皇子们尚且有从小跟着养母长大的情况,三阿哥这情况委实算不上稀奇。
这麽一想,在这种环境里三阿哥还能养成大大咧咧迷迷糊糊的粗线条性子,也是挺难得的。
年嫿想了想,与其任由明日下人们编排出不同的版本搪塞三阿哥,还不如她直接跟三阿哥说明。
年嫿放慢了脚步,先回答了三阿哥的问题:「是,方才那个人是李氏,也是弘时的生母。因为她犯了一些错,也生了病,不能再继续照顾弘时了,弘时便由大娘娘养大。」
三阿哥点点头,忆起下人们说过的话,对年嫿说道:「她是因为对二姐姐不好才被阿玛处罚的吗?」
看来下人们跟三阿哥说的还挺多的。
年嫿:「是,但也不只是因为这些。今晚她犯的错更加严重,若不是造化和百福救的及时,你以後或许就再也见不到你大哥哥了。」
弘时虽然比起哥哥弟弟们不算聪明,却是个善良的好孩子,闻言绷紧了脸,严肃道:「阿玛说敢做错事就要敢接受後果,这就是曾夫子课上说的什麽什麽自取。」
他在今天以前原本还对自己的亲生额娘怀有一种幻想中的期待的,可当他目睹了那场冲天的大火,恐惧完全战胜了那份期待。
年嫿忍不住弯了嘴角:「弘时想说的是『咎由自取』吧。」
三阿哥:「对,年额娘真聪明!」
年嫿:「你也很聪明,虽然你不会像学堂先生一样说一些文邹邹的道理,可你这么小已经明白事理,懂是非,已经胜过了许多同龄人。就算是许多会讲道理的大人,恐怕也很难做到这点。」
三阿哥被夸的不好意思起来,他发现了,年额娘就是特别爱夸人,他以前在大娘娘跟前得到的都是淘气丶顽劣丶愚笨的评价,在年额娘这里听到的却都是夸奖。
就算是吃了一碗米饭,年额娘都会笑着夸他特别棒,一点食物也没有浪费。
如果他是年额娘的孩子就好了,就像弘旭一样,每天睁开眼就能看到一个这麽美的额娘对着自己笑,还会做各种好吃的,总之。。。。。。说不尽的好处!
三阿哥没忍住把自己这个想法说了出来。
年嫿听得心口一酸,拉着三阿哥的手更加攥紧了些。
「弘时,虽然你不是我生的这点我改变不了,但你可以随时来西小院吃饭找弘旭玩,遇到什麽时候觉得心情不好了,也可以来找我说,我和你阿玛丶弟弟妹妹们都是你的家人,一家人就是要互帮互助。」
当然了,爱新觉罗家上一代的皇子们除外。
年嫿说的很郑重,弘时点了点头,中气十足地应了一嗓子:「好!年额娘!我明天就想吃您小厨房做的糖醋排骨!」
夜深露重,回去西小院的路到底是寂静的,弘时这一嗓子直接惊得旁边树丛飞起了一群鸟雀,紫苏在一旁笑弯了腰。
年嫿:「。。。。。。好。」
四爷在朝中可是以「行事不近人情」出了名的,别的不提,近几年有名的几起贪腐案子,全是经四爷的手办下来的,涉事官员无不在审讯过程中被扒下一层皮,直呼四爷是几个皇子中的「活阎罗」。
这样的手段一旦用在後宅,就有点大材小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