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认识不到一天的外星人,向自己发起了类似于求偶般的行为。
而更关键的是,自己竟然心动了——
他活了二十七年,非常确信自己完全、完全、完全没有一点颜控的属性。
那他这算什么,一见钟情?
太怪了。
他下意识就要推拒:“你真的清醒了?看看我是谁?我是——”
“陆墨,我知道你是陆墨。”凌熏熏然地看着他,欺身附了过来,“我才不会认错,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了。”
那股血与铁锈的气味又出现了。
“陆墨,你看着我啊……”
陆墨的心像是被捏住了一块,塌陷下去,他无法拒绝凌的要求。
然而他一转头,对上那双红色眼眸的时候,就被蛊住了一般,再也无法忽略内心的冲动了。
他想要抱住这个男人,想要亲吻他,想要将他塞进被子里,在夏日的雨后和他腻在一起。
他一直匮乏着什么,一直渴求着什么,一直等待着什么。
“为什么呢?”
凌缓缓低头,脸颊蹭过陆墨的耳畔:“陆墨,你为什么不笑了?”
“你不是说过,你属于这里的吗?但为什么你看起来总是很苦闷呢?”
陆墨僵硬地垂着双手,坐在地上:“你哪里看见我苦闷了,你也太自信了。”
他苦闷,他难过?
说什么笑话呢,从来只有他让别人吃瘪的份。
这个外星人,估计还在发梦呢。
一想到这里,陆墨就变得兴致缺缺,他伸手去推凌,想要从他的怀里出来。
他的手腕反被抓住,凌放开他,握着陆墨的手,贴上了他的脸颊。
手心传来温软的触感,凌阖着眼,浓密的银色眼睫如同燕尾。
然后,凌慢慢低下头,额头抵上了陆墨的额头。
“因为,我知道你高兴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傲慢、任性、霸道。
那时候的陆墨,笑起来时张扬肆意,如同天光之下白日烟火,毫无阴霾。
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总是含蓄的,内敛的,仿佛被什么沉沉地压着一般。
凌一看到他笑,心里就很难过。
“陆墨,我该怎么做呢?”
他想将陆墨藏进永无风雨的一隅,他想要抹掉陆墨眉头的阴霾,他想让陆墨像从前一样,高兴就放声大笑,不高兴就颐指气使,生气了可以大发雷霆,难过了也抱着他黏黏糊糊。
现在他的顾虑重重,和其他人之间永远不冷不淡。
就像是,连自己的情绪都顾虑着,不想麻烦到别人一般。
凌抓紧了陆墨的袖子,深深地望进了陆墨的眼里。
“陆墨,你实在是……”
任性一点吧,不管你再怎么任性,我也会一直看着你的。
整个虫族,永远都会注视着你的。
陆墨睁大了眼睛,瞳孔紧缩。
这只外星人,毫无保留地,毫无顾忌地将最柔软的一面露给了他。
这种汹涌的情感让他不知所措。
明明这只是第一天见面而已,明明他们连话也没说上几句。
他戒备重重,凌引颈受戮。
他百般试探,凌和盘托出。
他无法理解。
但在这一刻,他却觉得一直笼罩在心头的阴云在逐渐地退散。
房间逐渐变得宽阔,整个世界都变得清晰起来。
十五岁的时候,他被拉去当所谓的明星,酒局上觥筹交错,他出去透了会儿气,顺便捡起一个酒瓶,砸得某个中年人哭天抢地,清秀的男生同辈哭着朝他道谢,他烦躁得很。
十八岁的时候,他被拉去当乐队鼓手,敲到一半跳下场,一巴掌打掉了某个女孩手里加了料的酒杯。
二十一岁的时候,他在市里迷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给他带了路,女孩的脸出现在几天后的犯罪新闻里,却是黑白色的遗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