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瓦罐更是此菜的灵魂,入口的吃食自不能有金属异味,要选那秉阴阳之性的土陶。
莫婤专程挑了钦州坭兴陶,紫红陶土烧成的瓦罐美观实用,还含众多矿物质。
米线要提前泡软,松茸切片,韭菜花拧成段,再配上小羊羔胸脯最嫩的那块肉,搁上些胡椒丶丁香丶清酱丶绵盐等,放上灶台焖。
火候最难掌握,不能太旺,煮烂米线,又不能太微,让米线夹生。
连常常熬药,对添火颇有心得的她都失手了两罐。
做好的瓦罐米线封上盖子,再捆几层棉布,糊上些泥浆,丢在冰窖里头,想吃时只需取出一罐烧滚了,就可食用。
盖子一揭,汤香扑鼻,吸口细粉,味鲜又有嚼劲,米线不会像面般发坨,还因煨汁整日更是入味。
高大人狼吞虎咽,汤都喝尽了,发了汗,散了酒气,瞧着清醒了过来,又望着那油灯琢磨起他的前途来。
净了手的高夫人,润了些菊花香膏,同高大人闲聊,拉回些他的心神。
待他心绪好了些,方才将莫婤傍晚同她说的话,向官人透了些口风。
「我瞧妹夫的身子,应撑不了多久了。」
「为何?」
高大人心头一跳,因着杨广忌讳,文官武官自要避嫌,他们两家除了年节少有走动。
当初高老爷子骤然离世,他也去求过长孙晟,想让他帮着走关系,谋个更好的官,奈何长孙晟文官人脉少,平日还缺乏热络,皆不够仗义,怕受牵连。
此事後不知怎的,还被长孙一族的长辈知晓了,他们亦怕被高府连累,也不找长孙晟说道,偏将高士廉辱了一通。
从此,他就当没了这门亲戚,年节回个礼,问候一下外甥妹妹便作罢。
他的官职不够格上朝,只听夫人说长孙晟病得不轻,外甥丶外甥女和妹妹皆无法回门,本以为是长孙族箍着他们的托词,竟不知是真的。
「官人上些心罢,我早同你说过妹妹日子不好过,瞧长孙族这般作态,不会将他们逐出长孙府吧?」
「不能罢?」
高士廉犹豫着回答,心头浮上的却是长孙族族长傲慢的口吻和不屑的神情。
当日在茶馆,他辱了他一顿,还嫌他晦气,将他撵出了隔间,难保对他妹妹没起这等子心。
一面想着,一面翻身就要爬起来,连夜去敲那右骁卫将军府的门,问个清楚。
「官人何去?」
「我去同他们说道说道,还有没有天理王法了?」
「然後又被赶出来?」
高大人一下被臊红了脸,喃喃反驳不出口。
「长孙家重族法,官场还颇有人脉,就算上达天听,也有的是人帮,我们怎麽争?
一旦被赶,别说分外甥些家产,就是妹妹的嫁妆也保不住。
若是他们贱皮子的要让妹妹陪活葬,岂不还害妹妹丢了性命?
官人冷静些,我们从长计议罢!」
高夫人苦口婆心,心头亦是煎熬,高府瞧着花团锦簇,却皆是她用银子堆出来的罢,朝廷上没了位置,最是被人瞧不起。
幸而容焕阁开得不错,赚利颇丰的同时,因着莫婤等人广结善缘,他们在
高门大户中还存了些敬重,否则只会更加艰难。
高夫人拉回了高士廉,熄了他的心思,同他一道歇下了,她却不知,连有长孙一族血脉的她外甥——长孙无忌,都被堵在了右骁卫将军院门外。
右骁卫将军府,院门外。
听了长孙安业的吩咐,小二脚程快,拉了匹快马,一溜烟就不见了人影,去接族长去了。
小三为了挣表现,也忙招呼了人手去找绳索,要捆了长孙无忌。
备好人手,拉好麻绳,他们将长孙无忌团团围住,却见他平淡无波地瞧着他们,也不反抗,他们一时竟畏手畏脚,不敢下手了。
这可是主子啊,长孙老爷还没死,他还有一贴身护卫在外围瞧着呢。
念及此,众人更有所顾忌,一时就这般僵持了下来。
使唤不动家丁,长孙安业怒火顿生,环顾四周,见看戏的人这般多,顾着面子,也想将自己立得更伟光正些,便忍了下来,开始诉说他们对长孙无忌多好,长孙无忌如何跋扈无礼,足足絮絮叨叨了好几刻钟。
长孙无忌也不回嘴,就悠闲站着,时不时还蔑他几眼,不将他当回事。
见他这般作态,本口都说干欲作罢的长孙安业,又来了火气,继续斥骂。
吼得嗓子都哑了,他就下死命令,定要家丁绑了长孙无忌,还对着不肯动手的家丁拳打脚踢撒气,欲赶他们上前。<="<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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