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岸多平民百姓宅舍,烟火气息十分浓厚,然而萧宅外门可罗雀,实在冷清得可怜。
灵鹊感叹:「方才路过的柳宅门庭若市,萧家却……几十年前萧柳两家可谓占了朝廷的半壁江山,沧海桑田,竟然天差地别到这般田地。」
谢宜瑶道:「古往今来的王朝尚且不能有一个屹立千年不倒的,遑论望族。柳氏此时风光,几辈人过後又不知是何光景。」
萧家守门的仆从见来者是个面容清秀的少年,有些迟疑。最近偶然有来拜访的,十有八九都是想见一见萧公的无名小卒,可萧公现在连皇帝给的官职都不肯接,更不会见这些想要投机取巧的小辈了。
没想到的是,这少年突然掏出了一块雕刻着凤凰纹路的玉牌,仆从顿时失了颜色。
玉牌是谢况派人打造的,皇弟们每人都有一块,而一般人不知道的是,大公主谢宜瑶也分到了一块,这还要多亏了谢况给谢宜瑶的那一点「特权」。
玉牌本身不具备什麽权力价值,只是表明身份的道具,於诸王而言只是个装饰,但对於谢宜瑶而言,能让她行事方便很多。
仆从连忙把她先往前厅引,再赶紧去请家里主人出来。
谢宜瑶悠闲自得地坐着尝了一会儿茶,就有人赶来见客,不出她所料,来人是萧弦。
萧弦见了谢宜瑶,毕恭毕敬地行礼:「贵人久等了,不知贵人是哪座王府上的?」
上辈子谢宜瑶後来跟萧弦打过几次照面,但现在还没有,所以萧弦认不出她实属正常。谢宜瑶没有回答,只是看了看屋内的侍从,萧弦明白了她的意思,屏退左右,又把门关得严严实实。
站在一旁的灵鹊脆生生的声音响起:「我们殿下不是哪位王府上的,是从临淮公主第上来的。」
萧弦立马反应过来:「此前未曾目睹过公主殿下尊容,失了礼数,还请殿下谅解。」
「我早就听闻萧郎中的大名了,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多谢殿下抬举。」
谢宜瑶所言非虚,萧弦确实是萧家年轻一辈中最有声名的了。正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萧家毕竟是百年世家,即便没落了,还是会有萧弦这样的子弟。
「不知殿下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开门见山地说吧,你和萧长平可相熟?」
长平是萧延的字。
「殿下说的可是临汝公主的主婿萧延?」
「正是。」
「长平虽说年级比下官小,但论辈分是在下的族叔,故而我们平时也是以同辈同龄相处……」
「听起来你和他私交不错?」
「殿下说笑了,不过是相互扶持罢了。」
相互扶持这种说法虽然听起来有些寒碜,却也很符合萧家的现状。萧延毕竟现在还是个主婿,多多少少也是萧家的助力,换句话说,一旦萧延和临汝公主离婚,萧家就会离败落更近一步。
谢宜瑶就是抓住了这一点,前来和萧家人交涉的。
「这麽说来,你应该也听到风声了吧?」
「殿下是说……陛下有意让长平和临汝公主离婚之事?」
谢宜瑶点头承认:「我也是这几日才知道,想看看还有没有什麽挽回的馀地。」
谢宜瑶先前就想,如果她是萧延,得知陛下有意让自己和公主离婚,肯定会想方设法求助他人。
果不其然,萧延已经将此事告知了萧弦。
萧弦却面露难色:「这恐怕有些困难,毕竟是陛下的主意。」
谢宜瑶不以为然,说到底还是萧家如今没落了,若是换做柳家,那些官员们一定会「前仆後继」地劝谏,谢况未必不会改变看法。
当然她并不指望萧弦能做什麽,就算以後他会飞黄腾达,现在也仍是个秘书郎。她是希望借萧弦来说动萧凯,萧凯德高望重,在谢况那里还是有些话语权的。
「令尊可否知道此事?」
「还未告知家父,想来若是长平没有说过的话,应该是不知道的。但家父未必愿意去求陛下……」
谢宜瑶打断了萧弦的话:「不需要做到『求』的程度,萧公只需表态即可,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殿下这是?」
「我也是为了二妹。」
这是谢宜瑶的真心话,她不在乎萧延的处境和利益,但既然阿琬不想跟他离婚,那麽,她也愿意帮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