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霄见此,暗暗吸了一口气,心说待会儿可别用那只手抓他袖子。
「这船估计很久了,从来都没清洗过,有点脏。」赵思洵一边擦去手指上的青苔,一边吸了吸鼻子,「嗯,还有一股子霉味,条件可谓艰苦。」
听着这话,叶霄眼神微微一动,「下船?」
赵思洵望着已经渺小的渡口栈道,为难道:「可这都已经开了,离岸边那麽远呢。」
「能回去。」平静的话语表现出对自己强大的自信,叶大宗师轻功一绝,就是带上个累赘亦不在话下。
他看着赵思洵,眼里带着一丝丝期待。
叶霄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现在想做什麽竟还要徵求赵思洵的同意。
後者面露纠结,似乎有些犹豫,当叶霄以为赵思洵同意的时候,没想到这人竟拒绝了!
「还是不了吧,作为一国亲王,我向来锦衣玉食,不识人间疾苦,如今既然有这机会微服私访,便体会一次百姓的艰苦又如何?方才那对夫妻痛失爱子,却连赶路的资费都出不去,实在令人心痛。」
赵思洵用悲天悯命的声音缓缓道出冠冕堂皇的话,还装模作样地露出感同身受的痛惜之色,叶霄见此微微一挑眉,神情淡漠,「所以你想在这条私道上做什麽?」
「嗯?」赵思洵眨巴着无辜的眼睛,一副你说什么小女子听不懂的模样。
叶霄心下一哂,於是微微凑近,轻声提醒一句,「王爷,自己人,坦诚相待。」
这都是赵思洵刺他的话,叶霄记得很清楚,也逮着机会噎回去。
赵思洵一听,转着眼珠子绾起耳边的头发,仿若後知後觉般道:「呀,我记起来了,是有那麽一点打算。」
果然!
不过只是一点吗?
赵思洵的鬼话,叶霄算是知道了,只能信三分。
他稍稍思索,便问:「水匪?」
赵思洵的笑容顿时盛开来,如湖上粼粼的波光,赞叹且崇拜道:「霄郎真不愧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纵奇才,就是聪明!」
这个恭维显然是夸张了。
「不敢当。」叶霄轻轻一叹,因为这是显而易见的,水鬼道上除了水匪还能有什麽?
可就算猜到了,他也不明白跟赵思洵有什麽关系。
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後,叶霄很清楚,别看这位王爷年轻未及弱冠,可肚子里全是弯弯绕绕,满身心眼,做任何事都带着算计。
一般人猜是猜不到的。
可若是问……
「霄郎不好奇吗,我为何千里迢迢跑来跟水匪过不去?」赵思洵笑嫣嫣地看着他,一副快问吧问吧,只要你问,我就告诉你的模样。
叶霄试探着问:「王爷可愿赐教?」
「啊呀,又来了,你我一路结伴,情分非比寻常,为何总是这般生分,你叫我什麽?」赵思洵不满地嗔了他一眼,配着那副花容月貌,像撒娇一样。
科插打诨的本事炉火纯青,叶霄忽然不想知道了。
那种羞耻的称呼,赵思洵叫得出来,他是叫不出来。
见他沉默,赵思洵诧异道:「不会吧,有那麽难以启齿吗?我那便宜爹叫我叫得不要太顺口。洵儿,这称呼不是挺好听的?赶路无聊,环境糟糕,来点情趣行不行?」
这真是为难叶霄了,虽然不曾试过,但是直觉告诉他,一旦开口,有些事情就再也回不去,称呼绝不能乱叫。
他侧过身体,声音微冷,「你若不愿告知,那便算了。」
赵思洵歪了歪头,抓住他的袖子,「生气了?」
叶霄将袖子抽出来,「没有。」
「你连袖子都不让我拉,还说没生气。」
叶霄有些头疼,「你手指摸过船。」
闻言,赵思洵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白白嫩嫩透着红,要多好看有多好看,就是指尖还残留了一点苔藓印记,嫌他不乾净?
赵思洵呵呵一笑,心说兄弟,你打算在这艘船上就这麽站三天吗?
毕竟这船哪儿都不乾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