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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左右（第1页）

在你左右

经历过几档子闹心的事後，公司里的人也可算是彻底信任了黎阶。

顾晚忙着处理官司的事情，黎阶就帮她处理公司里的大小事，两人忙得连话都说不上。

顾晚从小虎那里出来以後，心脏一直不舒服，压抑的钝痛挥之不去，这说不上来是一种什麽情绪，她并不愤怒，并不痛苦，只是突然很累。

甚至瞿虎，都只是一个情绪的导火索罢了。

城市的霓虹灯在玻璃上折射出斑驳的影子，顾晚闭了闭眼，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手边的咖啡又空了，她没法安定，没法停止思索——她不敢想象，这些年他们到底是怎麽熬过来的。

她想起昏暗的房间，上学时因为电击的伤痕而无法倚靠的椅背，因为梁家限制交友，所有人对她敬而远之……想起她走後，在城市另一个角落被欺负的黎阶，破烂不堪的衣服，因为吃不饱而年年更加单薄的身躯，又想起口口声声骂他瘸子的人如今残得更加严重，形容可怖，想起梁骏杰那恨不得让她去死的眼神。

世间的阴差阳错从未停止，可是——

为什麽一定要走到今天这样才能成功，为什麽一定要流那麽多血，要受到那麽多非人的虐待才能成功。

——就因为她是个孤儿吗？

就因为她没有好的出身，所以哪怕足够努力，命运还是一次又一次给她使绊子吗？

然後，因为战胜了这些苦难，苦难还会被歌颂。

那人生到底算什麽？

“黎阶……”

她听到她脑子里传来不同的声音。

黎阶推门而入，径直将轮椅开到她面前：“下班了。”

他递给她一颗糖，薄荷味的，很提神。

“谢谢。”她说，“我再待一会。”

“你自己倒是加起班来了。”他眼中全是对她如此逼迫自己的无奈，“为什麽不回我消息？”

虽是嗔怪的语气，却透着隐隐的不安。

“这样下去，身体会出问题的。”

她看着眼前的黎阶，她是思念他的，可头晕晕的，眼前似乎有重影，安静的环境显得特别嘈杂。

——心烦意乱，她不由得轻啧了一声。

她压下心头的不快，冷道：“没事，你先出去吧，要不然让王莉先送你回去，她应该还没走。”

“不要。”他望着她，眼里溢出心疼的泪，“你脸色不对，晚晚，你真的累出问题来了。”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她音量不住拔高，可从心底，她并不想对黎阶发火。

只是脑子里太嘈杂，要是小声，她将听不清自己在说什麽，却又本能地想要反抗一切。

他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

看到她痛苦的神色，他比谁都明白她还是爱他的，只是——

他的晚晚病了。

那个情绪稳定，冷静自持的她正在一点点崩溃，或者说，那本来就是她的盔甲。

她的唇色都在发白，眼下也留着没有休息好的乌青。

他开始自责——自己真的没有好好关心她，明明在她失眠的时候，就应该好好把她的反常放在心上的。

他忍住抽泣的声音，沉默不语，脑子里却在想着各种对策。

“回家吧。”他声音颤抖。

“不要在我面前哭哭啼啼的。”她皱起眉，声音又不住地变冷，“我真的没精力处理你的情绪，让我一个人静静，算我求你。”

他想让她恢复能量，可他的情绪，也在消耗她的能量——

他想了想，沉默了十五分钟，等她神色平静一些了，才开口道：“二审开庭，我替你去。”

“不行。”她拒绝地斩钉截铁。

“给自己一点休息的机会吧。”他忍不住又要哭，却匆忙溢住眼泪，“你要不照照镜子看看现在自己憔悴成什麽样了？我参与了所有事，我也可以替你的。”

“替不了，必须本人出庭。”她捏着眉心。

“那我陪你去。”他锋芒不让。

“你留在公司不行吗？公司没有别的事？”她蹙眉，声音又拔高了，“跟你说了我没问题的，怎麽就是不信？”

他怔住，刚想解释，又被她的话打断——

“黎阶，你真的很烦，你知道这些无谓的关心根本解决不了我的问题吗？你有通天的手段，就现在马上把他们关进去，我就可以把梁氏吞了，规模大了钱多了，那样我才会高兴。”她起身推门出去，“别再多管闲事了。”

这一刻，黎阶的手指微微收紧，放在轮椅扶手上的关节泛白，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缓慢而沉闷的跳动声。

他知道顾晚是在崩溃，可她的崩溃方式，太过锋利，锋利到像是在用力推开所有人，包括他。

他的眼底有一丝痛苦浮现，但更多的是隐忍。他闭了闭眼，低低地叹了口气，努力压下所有情绪。

开庭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