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很久很久以前的她自己。
——“黎阶。”
她听见自己带着那一块始终未化解的固执问:“你为什麽不来送我?”
黎阶的手微微一抖,眼神飘忽了一下,却还是低声道:“我……”
可这一次,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梦里的她突然有点想哭,可是她还是死死忍住了。
——“可不可以不要躲我……”
梦境中的自己轻声问,语气里带着一点埋怨。
黎阶怔住了,半晌,他才动了动嘴唇,像是想说什麽,可最後还是没有说出口。
梦境逐渐模糊了。
等她猛地睁开眼时,天已经亮了。
空气里还有一点昨夜未散的酒气,窗帘拉得很紧,房间里只透进来一点冷色的晨光。
她怔怔地盯着天花板看了很久,指尖收紧,指甲扣进掌心,直到掌心传来一点轻微的痛意。
“醒了?”他看向她,眼中晦暗不明,“你昨晚,说了些梦话。”
她脑中像是还有一团迷雾,直到听到他的声音才散开。
“真的吗?记不清了。”她像是刚醒酒,迷迷糊糊道。
“你是不是还在怪我。”他忍不住问,“你怪我躲你,怪我没来送你……”
“什麽时候的事?”她愣住了。
这个梦对醒过来的她来说已经模糊了,更别提小时候发生过的那些,被强制遗忘的事。
他本以为她在装傻,可她的表情那麽真切,倒让他怀疑起自己了。
“对不起,那天我被关起来了。”他告诉她。
“哪天?”她一头雾水。
“你被收养的那天啊……”他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好像眼前的她已经不再是当年的她,这些反应让他陌生,却又忍不住细想。
“小时候的事好多都忘了。”她摆摆手,好似很无所谓的样子。
她说记不清,可她的身体还记得,不然又怎麽会如此想念他……
她也知道自己曾经逼着自己不去想那些事,所以似乎没往心里去。
可他不知道,他狐疑地看着她:“你是不是失忆了?”
“时间长了吧。”她的语气依然淡淡的——
分明和昨晚的她不一样。
听到她的质问的时候,他把她揽在怀里,心痛得揉成了一团。
可是,今天她却开始云淡风轻了?
或者说,那些足以成为童年创伤的阴影,似乎像被什麽东西笼罩了一样,从她的性情神态中消失了,只是好像在梦里短暂地回来了一瞬罢了。
见他一直沉默,她只好轻轻拍了拍他的手以示安抚:“我可没说过怪你啊,别瞎脑补了,走吧,带你去上班。”
他突然想起来了,好像她说要给他找工作,可是……
“不需要面试吗?我什麽都没准备……”
“纹身师为什麽需要面试?”她反问,“店是我的,你去当店长就可以了。”
他不想接受她过剩的“好意”,眸子冷下来:“你说赔我一份工作,至少也该是等价的吧。”
她比他更强硬:“我店里缺什麽职位还能由你说了算吗?我店长调到别的城市去了,就缺个店长,你爱当不当。”
她的确做了这样的安排,但这是她整整排查了两天找到的名下最合适的分店——
原来的店长在和男友异地恋,她亲自过去协商,还报销了搬家费用和车费。
她没有告诉他这件事,只说是公司自然的人事调动。
“我……”
“你不去上班吗?不是说不想赖在我这混吃等死吗?”她冷声道。
他不太信她的话,可她的语气不容商量。
“现在是副店长在管事,你去交接下工作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