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出身寒微,还是个女孩不会跟梁延争家业——这不是最好的选择吗?
她上了那辆孩子们从未见过的豪车,命运从此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多年来,她深知梁家拿她当工具人,她接手梁氏的烂摊子时,它几乎已经是一个空壳公司了,她一步一步把它盘活,股份却一毛都到不了她手里,年岁渐长,她也似乎明白了那算命先生所说的破局之法的本质——
梁家偶然发家,没实力经营下去,只能找人续命。
这个人要聪明得像狐狸,忠诚得像狗。
那一刻,她讽刺一笑——
求人办事就这种态度,不过是一场骗局,姐不陪你们玩了。
她回到自己秘密购置的大平层,舒舒服服地躺下,决定暂时屏蔽这家常里短的烦心事,可这一刻,今天下午那抹熟悉的身影突然撞进她脑海。
黎阶。
她的“胆小鬼”。
见到黎阶,想象中悲戚的眼泪或极致的兴奋并没有到来,只是心脏狠狠麻了一下,也许是一直以来对他这个人的存在的刻意屏蔽导致的。
上次见到他,已经是十二年前了。
———
“不许再回去见乱七八糟的人,就当在他们心里,你已经死了。”那是她还小的时候,就被梁家勒令的。
他们一直给她洗脑,说底层的人会把她拖下水,会让她过得比以前在福利院还要惨。
甚至为了抹去那些记忆,差点把她交给催眠师。久而久之,她真的自己屏蔽了他们,连同他一起。
她脑子里只有一件事,变得更强。
不公的待遇催生出了自我意识,而自我意识下的自己只会逼迫自己比强更强。
踩着无能的梁家,她狠狠地往上爬。
常年商海浮沉,似乎心底所有柔软的地方,都已经消失了。
可是今天梁延欺负黎阶的时候,为什麽她那麽在乎,那麽生气……就像是心脏被狠狠地踹了一下。
明明这个人都已经很模糊了……
她久久没有睡着。
第二天离开公司之後,她竟然辗转路程,鬼使神差地又踏进那家纹身店。
可是这一次,她没有找到黎阶。
她心慌得要死,似乎生怕失去什麽。
“黎阶在吗?”她颤抖着声音问前台。
“黎阶?”前台回忆了一下,“唔,是小黎师傅吗?他昨天刚刚辞职了。”
“辞职?”她几乎失态地喊了出来。
前台小姐姐脸色突然变了一下:“不要说那麽大声!”
她神神秘秘道:“他已经拒绝了太多客户,被老板辞退了啦,也真是死脑筋,都来我们这种小店上班了,哪有那麽多讲究,老板默许的事他要对着干,就算有本事,也肯定是做不久的……”
顾晚脑子嗡嗡的,她说了什麽她已经听不进去,似乎又沉浸在了一种永远失去最重要的人的感觉里——
为什麽……?
她踉踉跄跄地走出店门,迎面却撞上一个高大的身影。
“小姐当心!”来人拿着一沓文件一样的材料,见她撞上来,一双拐拄得东倒西歪。
她回过神,赶忙去扶他,他下意识避开,努力地迅速站稳。
两人一时间都有些窘迫,而对面那人的手机亮了起来,发消息的人的名字,赫然是黎阶。
“黎阶?”她不由得惊叫出声。
男人抱歉的目光转为诧异:“你认识他?”
她想说岂止是认识,可话到嘴边又噎了回去,用探究的目光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生得一副好面孔,但那双腿似乎也有点毛病——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跟黎阶的气质倒是很像。
“我是他……朋友。”她不自在道,“对了,他不在里面。”
他困惑地看向她,似乎不相信黎阶有这样的朋友:“这个点他上班啊,我昨天才问过。”
“他辞职了。”她苦笑,自语道:“缘分未到吗?这样都扑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