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她後来这麽回。并不熟悉的对白。
引得身後一阵低哑的笑。
倘若他不在,她就把被子一股脑卷起来了,笑什麽笑呀。
脸更滚了些。
他手似乎感受到了她脸颊处的红热,竟还往下移了移。
瞌睡虫都被赶跑了。
温芸又忽而想到了什麽,一把拉住他有些过分的手,在怀里利索转了个身。
萧寒山凝着她的动作。
温芸问道:“怎麽这麽突然,公婆要走。”
“他们不属于这里,令眠。”
意思是,他们自己也想走。并非是他要强求。
“不会落人口舌麽?”
有父母尚安而分居,并不要讲天伦之乐了,乃为大不孝。
温芸说不上来什麽,但过了这麽些日子,萧寒山于她,是完完全全与传闻中的那个名字隔开了。倘若他坊间再添一笔恶名,她的天平也似乎是微斜向他。
萧寒山的笑沾了点冷,“不合伦理?”
“那是留给死人的。”
生者到死都为了死後的名节流芳,殚精竭虑,虚与委蛇,将一堆凄凄朽木白骨奉为圭臬,是为笑话。
温芸默了默,试探性地问,“那……夫君准备程仪了麽。”
“并不用。”
“那……”
萧寒山的手捏住了温芸生得小巧的下颔,半带威胁:“不睡做点别的?”
温芸连摆手,楚楚可怜地眨巴着眼,“最後一个问题。”
“讲。”
“大人和父母,是从前发生过不愉快的事麽?”
萧寒山与公婆便好似陌生人般,不过举手投足多做点礼节。然婆母那天的嘱托,她能瞧清,那是实实在在发自内心的。
“未曾。”
萧寒山答得利落,她的话音刚落,他的话头便接了来。
他没必要在这些话里给她设绊子。
温芸的话一瞬间卡在喉咙口,要上不下,这算得上是怎样的回答。怎麽会有人生来与父母隔阂陌生如此。
她小时候还不免嫉妒兄长,从来父亲多落的两眼也是在哥哥身上的。这点感情的计较并非是被世俗所驯化,恰恰只是最平素的渴求。可人若是失望多了,自然所求也算无了。
最後她声音低着,既是思量又是疑:“年年岁岁都如此?大人不会觉得孤独落寞麽。”
“亲情算得世间最最珍贵的东西了,萧大人。你若不想备程仪,那便我来。”
温芸很认真地擡眼,望着他藏在黑夜里墨色深沉的眸。
他的眼在打量着她,长久未作声。
温芸见他没什麽反应,就当作是同意,又怕他正酝酿着坏心思,又翻了个身,滚回了原来的地方,把被子拉得没过头顶。
萧寒山只听得见她闷在被褥中的声音,“令眠要睡的,睡了。”
萧寒山瞧她一下蜷到床边,把被褥闷在身上,一下有了两座矮矮的山丘。
亲情,很模糊的字眼。她若不提,他自默认这东西早已退出他的人生。又或许,以那般惨烈不堪存在着。
萧寒山嘱咐了人莫要吵温芸睡,某位想着备程仪的就一觉到了日上三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