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暂且将各自的身份隐匿,说起些不咸不淡的事。
福泽谕吉自获取异能开业许可证後,整日为了资金或人脉渠道忙于武装侦探社的任务,他已经许久没有与友人小聚,那些心中的担忧被掩藏在觥筹交错间,红晕泛上脸颊,看着友人谈笑的样子,神经逐渐放松下来。
“社长,一切小心。”离开时,江户川乱步突然这麽说。
于是神智昏沉时,少年的警告如同水下的泡泡浮上水面,他垂下眸,心想或许只是他们想错了。
他不知道江户川乱步如何判断福地樱痴有问题,他相信乱步,可正因为太过信任,他反而希望一切只是假象。
“喝啊,痛痛快快的喝,这点你就醉啦?不行啊福泽。”
福地樱痴笑哈哈的靠在他边上,将福泽谕吉的酒杯倒满。
他的友人酒量极好,种田山头火或许在异能特务课憋了一肚子的气,如今一朝发泄出来,早就喝的昏沉了。靠在一边闭着眼,没有睡过去,很顽强的在醒神。
希望判断是错的吧。
他想着,饮下温酒。
“好!好啊!”
男人哈哈大笑:
“不然还以为你是为了别的来找的我们呢,说是喝酒,净让别人喝,这是怎麽回事啊!”
“乱步在家里,不能喝太多。”福泽谕吉解释道。
“为了小孩子嘛,对不对啊种田?种田!啧,什麽酒量。”
于是中场休息,轮流去了洗手间,之後直到结尾都没什麽异样。虽然无功而返,福泽谕吉反而松了口气,种田的住处离这里不远,福地樱痴也想一起走一段路,却没想到下属早早的就来了。于是只剩下福泽谕吉和种田山头火沿着青灰色街道步步向前。
“北海道那事,你不在权限内,我能告诉你的不多。”
突兀的,身边的人低声叹息着:
“知道你会知道,但却没想这麽早。”
福泽谕吉头脑骤然一片清明,他反复复盘今天的聚会,他为了避免引起注意,没有提过一句。
“……是福地说的吗?”
“是啊,你去卫生间的时候,他就说看你这样子应该是发现了,一副沉重的样子。”
种田山头火没有多想,在发现时间灾厄之後,他无数次向上层警告这个不动灾难的危险性。这可是时间!时间!范围性时间类异能特异点!他知道这个异能力的恐怖之处,奈何上层完全不当回事。直到青森的高危区开始扩大,上层派遣几支小队全部折损在里面,他们这才慌了,催着他们找解决方案,可早提醒他们不听,种田山头火现在能有什麽办法?
唯一能够进入高危区的只有福地樱痴,以福地樱痴的报告,灾难辐射面实际上要比目前的观测扩大1。5倍,他们所封闭的部分只是乱流区,而他们封锁的那些士兵实际上已经进入了隐藏区,随时都有被扯入禁区的危险。
上头不管下属死活,一个命令第二天就要看到答案,遇到灾难只能无能狂怒,甚至在他们提交这个灾厄疑似异能力者形成特异点後造成的能力暴走之後,上层胆大包天的想要把那个已经变成怪物的异能力者制造成异能武器!甚至开始畅想拥有强大的时间类异能武器之後在国际上横行霸道的样子。
做梦!种田山头火真的是憋了一肚子火,他一边焦虑日本的未来,一边承受着上层的高压,还要对老朋友藏着掖着,谁都没他难受,如今以为福泽谕吉已经知道了,索性就挑挑拣拣的说了。
“按照福地的说法,异能点内存在异能力者,但异能力者本意并非如此,他只是无法自控。他判断乱流産生是因为高浓度的能力导致的能力暴走,当异能力扩大,浓度被稀释,那个异能力者就更能自控。经过异能特务课判断,我们考虑派遣几支小队对安全期进行精密计算,派人在安全期内与「时间」谈判。尽量以和平的方式解决问题,如果……”
如果无法解决问题,就算前仆後继的死去,他们也必须在彻底失控之前解决问题。
杀掉那个异能力者。
在福地樱痴的角度,似乎没什麽奇怪的。
除了最开始那背後发冷的被无声看透的感觉,其他都很正常。福地樱痴或许有事,所以体贴的让知道更多官场事情的种田向他透题。在种田的角度,他提交的报告已经足够全面,甚至内涵的信息量足以令人松一口气。
没什麽不对的,对吧?
送走种田,福泽谕吉走在回去的路上,一边的墙上走着一只三花猫,不言不语的与他并肩而行。
他和江户川乱步一起住在离武装侦探社不远的一处公寓,刚走到门口,江户川乱步就窜出来,碧绿的眼睛扫过跟在他不远处的三花猫,但很快又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他的全身,确定没有一丝异常,松了口气。
“没有异常。”福泽谕吉简单总结道。
实话说,此时此刻他的心情是很轻松的。
但江户川乱步只是沉默,他突然擡起他的手腕,那里有一块临走时被强行戴上的手表。同时乱步拿出他的手机。
晚10:37分,一切正常。
那少年沉默下来,他跑回房间,拿出早上时刚刚对准过时间的闹钟和自己的手机,将时间与时间对照。
闹钟上的时间是11:04分。
江户川乱步手机上的时间也是11:04分。
福泽谕吉不是笨蛋,他瞬间意识到了一个恐怖的现实,寒意骤然从脊背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