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里衬单薄,在咫尺距离下隔绝不了温度,和身体的起伏轮廓。
于是她迫不得已,分外清晰地感受着他。
他骨血里的禁制触碰到她便作祟,此时此刻,已然烧成了一塌糊涂的野火,舔舐着她,吞噬着她。
他好烫人。
喘气的间隙,晓羡鱼眨了一下蒙着雾色的眼,咬牙道:“……你骗人。要对人间出手,何必等到这时,岂不被动?”
幽都山鬼王横空出世後,蛰伏了上百年,极少在人间现身,神秘得很。若非如此,围剿一战也不会拖到如今。
奚元按着她後腰的手微顿,他的手骨节修长,几乎罩住她整个腰身。片刻,那只手毒蛇一般往内侧游去,然後下滑。
“小仙姑就这麽相信我是个好人,唔,是只好鬼?”他含笑问着,指腹旖旎地揉动起来,“哪怕,都这样了?”
晓羡鱼蓦地咬了下舌尖,把要说的话吞回了喉咙里,她的眼眸一瞬溢出水色,生理性的泪克制不住,顺着嫣红的眼尾淌落。
“奚元,你……”她嗓音发颤,“你说过会告诉我实话的。”
奚元眸光微微一黯,半晌,复又笑起来:“分明是你不愿信我。”
“那我呢?”晓羡鱼道,“你图谋人间,费尽心思来骗我做什麽?”
“喜欢你,特别喜欢。”奚元咬了一口怀中人雪腻的後颈,“再说,大名鼎鼎的魇主若与我联手,世间岂还有那些所谓正道的容身之地?”
晓羡鱼还是说:“我不信。”
奚元低声问:“不信前一句,还是後一句?”
晓羡鱼沉默。
“你太善良了。”他似乎叹息了声,用力抱住了她,好像打算揉进怀里:“是不是哪怕我要把你吃了,你也只会心疼我太饿了,而不是骂我心坏?”
善良。
晓羡鱼将这个词在舌尖无声重复了一遍。
夸她善良的可不多。
可是奚元好像说对了,他都已经恶劣至此了,她为什麽还信他另有隐情,有苦衷?
晓羡鱼的目光缓缓地落到一旁,凌乱的红衣间,那把安静躺在其中的跃池剑。
奚元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的视线,否则,也许会像扔了照魂镜碎片那样,将跃池剑也扔进黄泉水里。
哪怕按照常理来说,她如今这具身体修为低微,手中有剑无剑都是杀不了他的。
还有一样东西。
晓羡鱼腕间红线缠裹,铜钱轻晃,她不动声色地瞥去一眼。
奚元曾说这手串里藏着他的心魂,红线断,则魂散。
是真心,还是假话?
她眼下好像也只剩这一个办法了。
不,还有一个办法或许能够阻止奚元。
她体内有一根沉睡的魇骨,除了魔神之力,还封着她前世尽数修为。
重生这麽多年以来,头一回,晓羡鱼産生了冲开封印的冲动。
她此时此刻受制于人,尽因自身弱小无能。
分明她也有尖利爪牙,不惧不孤剑沈疏意,也不惧幽都山鬼王。
晓羡鱼心中滋生一丝戾气,好在立刻回过神来,闭了闭眼,神智回笼。
不可以。
她死了一次,魂飞魄散了一次,入了妄海一次,才得以让这骨头意外被封印。前世的路,她怎麽可能再走一遍。
这一世她只想好好的,师尊好好的,师兄师姐好好的,云山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