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羡鱼理解地拍了拍他的肩,“圣教教主的死讯短短两日已经传遍巫川,百里公子可以到外头打听一二,想必很快便知真假了。”
百里初行抓着配剑的手紧了紧,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晓羡鱼想起什麽:“来敲我房门的蛊母,原是那姑娘的一位侍女,死後连自己是谁都忘了,面目全无四处游荡,却还记得要帮助主人,给我们指了方向。”
侍女……云朵麽。
被他取心的蛊母就是敲门的侍女云朵?
百里初行有些出神。
“解蛊之物既已到手,百里公子,便让一切就此过去吧。”晓羡鱼擡眼望着他,“想必这也是曲姑娘不让你参与其中的用意,她不愿脏你的手,你该别辜负她才是。”
她这番话无懈可击,叫人听了很难不动摇。百里初行闭了闭眼,良久,哑着嗓音“嗯”了一声。
他放下剑,双手捧起那罐血靥花种,心想:“结束了。”
他等这一日等了五年,可不知为何,竟有些高兴不起来。
百里初行只得转移注意力,让自己不去过多琢磨心中的怪异情绪。他问道:“我记得谷姑娘来巫川也是为了血靥花……”
晓羡鱼笑笑:“有劳百里公子挂心了。我和师兄要找的东西已经找到了,你且放心。”
百里初行点了点头。
大概是曲流铃也给了他们一罐这样的种子吧。
他没多想,收下了种子,四下看了看:“对了,沈兄呢?”
“师兄他坐不住,这会儿在外头闲逛呢。”晓羡鱼道,“百里公子昏迷不醒,我们不敢放心离去,便想等到你醒来再作告别。”
百里初行郑重道:“多谢二位。”
晓羡鱼笑盈盈:“不必客气。如今你醒了,我和师兄还有些私事要办。百里公子,在此别过了。”
百里初行:“二位珍重。”
***
晓羡鱼走出客栈。
午後日头正好,燥热蝉鸣,僻静街巷尽头,紫衣少女坐在墙头,不远处的树下立着一道安静身影。
看到晓羡鱼出来,曲流铃眯了眯眼:“他醒了?”
晓羡鱼点点头。
曲流铃轻飘飘道:“算他命大。”
那迷神蛊,是有三成几率致死的。晓羡鱼将手搭在眉骨上,遮住刺目阳光,擡头望向曲流铃:“曲姑娘之後是要回去做教主了?”
曲流铃轻哼一声:“做什麽教主。圣教现在一团乱麻,就是个烂摊子,谁爱收拾谁去收拾吧。灭了也与我无关。”
她偏头遥遥看向树下那道静立人影,眉目柔和,“我要和师姐浪迹天涯。也许会离开巫川,隐姓埋名,然後……做个剑客。”
晓羡鱼感到惊奇:“你竟还有个做剑客的梦想,是因为百里初行?”
曲流铃仿佛嫌她这句话晦气,眉梢高高挑起,直呸呸:“怎麽会是因为他!你知道我儿时最敬仰的人是谁麽?”
晓羡鱼眨眨眼。
“一剑惊寒,荒山满春。”曲流铃勾了勾嘴角,系着铃铛的双足晃啊晃,泠泠作响,“月枝剑苏漪。”
晓羡鱼:“……”
那还真是巧了。
她警惕地环顾四周,确保沈疏意不在附近——这话要是让他听到可不得了。
好在曲流铃看起来没有细聊的兴趣,她只是过来看一眼,确保百里初行苏醒无虞,然後瞧着便要走了。
离开前,她还大发慈悲地送了晓羡鱼一样东西。
一条五彩斑斓的小蛇。
那颜色光是瞧着便叫人害怕。曲流铃随手打了个响指,那条危险十足的小蛇便不知从何处钻出来,慢悠悠靠近晓羡鱼,支起脑袋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