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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念（第1页）

念念

回到台北，阿轩的脑海里出现了一段陌生的旋律，他抱起吉他记录着这段旋律，弹着弹着，他眼前的音符化成了文字，横竖撇捺，有力而清晰。他又马上拿出纸笔写下了对她的心意：

初次相遇的那天

如影投入我心间

于是思念无尽蔓延

心里有多少牵念

言语失效爱之前

你在那边不是我的身边

深秋桂香的荒街

独自仰望那婵娟

期待广寒收留凡愿

悲欢离合尘世间

是否只能叹流年

拥抱月光一往无前

是不是能跨越光年

你侵入我的心门里面

我从此为你驻足流连

一丝丝想念一丝丝眷恋

在脑海盘旋

你侵入我的生命里面

我只愿你能不再告别

一丝丝心愿能否实现

阿轩看着自己的成果，正要打电话给团员们商量这首歌，门铃响了。齐齐带着小念念来阿轩家玩，齐齐说：“带他出去吃个蛋糕，他吃完非要给你带一个过来。”阿轩接过蛋糕，蹲下身跟小念念击掌，说：“谢谢哦。”说着就自己吃起了蛋糕，让齐齐自便。齐齐看了看阿轩摊在桌子上的纸，又看了看他架子上的谱，问：“新歌？最近都在忙演唱会，没听说你要给谁写歌啊。”阿轩说：“我正要找你们呢。这是给我们的，我们好久没发过新歌了，今年总要发一首吧，20周年巡演结束，就拿这首歌做个结尾，也感谢那麽多人这麽多年的陪伴。”齐齐听了，认真地看了下曲谱和歌词，说：“虽然写得不是我们，不过不错。歌名有了麽？”阿轩想了一下，又看了看小念念，说：“就叫《念念》吧，念念不忘。”齐齐想起阿轩自己神神秘秘地去了趟北京，回来又是“念念不忘”，歪头一笑，说：“那要抓紧时间咯，欧洲那边还够我们忙的。”阿轩点头，说：“那就麻烦团长大人协调丶安排咯。”齐齐又说：“不过，这歌名是不是随便了点？”阿轩说：“不随便。”齐齐笑着，没有再说话。

姝曈看着四时海的访问片段，脑子自动对阿轩讲话的部分进行剪辑。阿轩说：“每次去到一个城市都会有不同的收获，比如北京啊，我们已经去过很多次了，但这次还是会有不同的相遇，像是天坛，像是北京的胡同。”主持人问：“哦？你们一起去的吗？”阿轩笑着说：“没有，其实我们四个休息的时候都是各自安排自己的生活。”齐齐听了，连忙补充道：“因为每个人生活的状态都不一样，也有自己的兴趣爱好。像我空的时候就要陪陪家人。阿时喜欢运动，就会出去骑行丶爬山。”姝曈看着屏幕不自觉地笑着，阿轩说的那些场景她就在他身边，仍会觉得那一点一滴的回忆是星星，不过那些星星不再是远在天边，她开始愿意相信那是她可以触及的地方。

姝曈上班的日子循环往复，到了周末会跟阿轩聊得多些。阿轩配合她，周末尽量多空出时间。慢慢地，他结束工作後会习惯性看下时间，他记得她说过睡觉很浅，容易被吵醒，太晚了他就第二天再回复她的消息。她开始知道他的书架上有什麽书，知道他写出那些让人落泪的歌词的书房是什麽样，知道他自己会逛便利店丶逛书店。他了解了她的日常作息，了解了她平时喜欢自己下厨做饭，了解了她平时爱看历史类的书。时间的脚印，是他们彼此熟悉的痕迹，当下一个季节来临，那些印记或是被吹散，或是被抚平，不过无需担忧，因为已经刻入心里。

一到秋天，北京就换了模样。潭柘寺的帝王树丶地坛公园的红叶丶老舍纪念馆的柿子树……姝曈用自己的眼睛记下了北京的秋，也用镜头为阿轩定格了北京的秋。晚上阿轩打来电话，说：“我才看到你发给我的照片。谢谢。”她问：“嗯？谢什麽？”他说：“带我看了北京的秋天。”她没有说话，但微微的笑声透过电话穿越欧亚大陆，唤醒他的耳朵。他说：“来这边太忙了，我没时间带你看看这里了。回来的时候我会先到北京。”对他这话，她已经不再犹豫丶意外，自然地期盼着他的到来。

等阿轩到北京凉意已浓，不过这时的古建筑格外美丽。阳光柔和，照在琉璃瓦上闪闪发光却又不会太刺眼。姝曈带着阿轩去了先农坛，一来他没去过，二来人不会太过拥挤，三来那里如今是古建筑博物馆，值得去。他们都对古建筑了解不深，但不妨碍在这里被古建筑的美丶精丶妙所吸引，尤其是太岁殿的藻井，她想他也会震撼。进入太岁殿，她为他指了指上方，他擡头，一向善言的他沉默。藻井四周琼楼玉宇围绕，每层下面云纹托宫，中间的星宿图星光闪耀，灿若星河。他围绕一周，感叹“天上宫阙”是可以具象化的。看完准备离开，到了殿门口，他又回头看着那天宫。她说：“那就过去再看一眼。”他笑着点头。

从太岁殿出来，姝曈突然放慢了脚步向阿轩身边靠近。他马上侧身低头，问：“怎麽了？”又见她看着前方向他们走来的男女，问，“认识？那打个招呼吗？”她点了点头。等他们走近，那男生先说：“这麽巧。”姝曈说：“是啊，好巧。”男生又问：“你最近都好吗？”姝曈说：“很好。我们已经看完了，你们慢慢逛。”说着姝曈就向前走去，阿轩向男生女生微微一笑，随後跟上她的背影。没走几步听见女生跟男生说姝曈身边的男生眼熟，姝曈和阿轩加快脚步离开了先农坛。

阿轩问：“是你朋友？”姝曈说：“不是……是前夫，李熙俊。”他微微点头，不再多问，而她却向他敞开了过去的大门。那扇门里面其实并没有什麽惊涛骇浪，只是曾经住过两个无法相爱却向压力妥协的人。姝曈和李熙俊都试过彼此靠近，她拉着他去看她喜欢的四时海演唱会，他答应着去她喜欢的现场，试着喜欢她的喜欢。那天对着他不熟悉的歌丶人，他无论如何都没法加入他们的狂欢，很快就重新坐下了。散场时，她没法跟他共享当下的欢畅，也没法理解他的平静寡言。她看着外面很多无法进场的人，当时想：“还不如省一张票，起码外面少一个遗憾。”

阿轩犹豫了下，说：“这很正常，我不过是个普通人，怎麽可能做出让全世界都喜欢的音乐。”姝曈笑着说：“嗯，对他没有责怪埋怨。我也知道他有花心思挖掘过我们之间更多的可能性。只是费精力走过那麽一段曲折，才知道命运奇妙，注定就是注定，扭不过来。刚刚看到他笑着牵着那女生的手，其实挺替他高兴的。”阿轩在杭州第一眼见到她时就盼着能听她的故事，现在她开口了，他听得认真。她看他神情略有严肃，说，“我说太多了。你大概没兴趣听这些吧。”他连忙摇头说：“怎麽会，很高兴你愿意跟我讲。很多人说我不笑或者专注的时候看着就是冷冷的，你以後看到了不用太在意。”

姝曈一笑，说：“巡演结束了，可以喘口气了吧？”阿轩苦笑，说：“不能，就要忙跨年了。”她听了心头一紧，看着他这次欧洲回来憔悴许多的脸，说：“不会还要开跨年演唱会吧？之前都没说啊。”他说：“那不会，身体也不是铁打的。不过往年跨年都跟粉丝一起，今年当然还是要一起，做个直播，给大家唱唱歌，陪大家聊聊天，还会有个小惊喜。”她问：“哦？我们能看到吗？”他说：“当然，怎麽能少了你们，到时候会在……”她打断了他，说：“打住。我等官宣，既然是惊喜，我可不想提前知道。早知道了还要憋着不跟别人说，太痛苦了。”他忍不住笑了，说：“好，你到时候一定要看，要工作不能陪……不能一起跨年，就线上一起吧。”她俏皮答应，他看了看她的脸，是他从未见过的天真的笑，这个笑是装点他们道路的花，他希望这朵花能永远鲜艳。

和姝曈的相见，总是匆匆忙忙，一眨眼就要道别。阿轩唯一庆幸的是他们生活在现代，生活在有网络丶有智能手机的时代，让相思有特效解药。分别之後，《念念》的发表进入了最後阶段，同时准备着跨年直播，四时海日程满满。这天大家结束排练正喝水休息，阿时说：“这次好难得，我们陈大作词人居然中途一次都没改动。”齐齐跟着说：“当时他看着念念就说出了歌名，我还以为随口一说，没想到还真没改。”小磊说：“跨年那天直播也要唱这首吧。”阿时说：“放心，直播间肯定会有超多人会点这首，逃不掉的啦。”他们三个都看向了阿轩，说：“直播间哦，记得好好背歌词。”阿轩笑笑，看了看时间，说：“没别的事情，今天就到这吧。”

阿轩回家洗完澡才收到姝曈的消息，他直接拨通了电话，听到她说：“加完班跟同事去吃宵夜了，刚到家。你回家了吗？”她没有看到，他因为这样一句日常的询问扬起嘴角。他说：“嗯，到家了。最近很忙？老听你说加班。”她说：“年底了都忙的。”他笑了笑，说：“也是，我这几天也很忙。”她问：“嗯……你们是要发新歌了麽？我看齐齐发了你们在录音棚的照片，很多人猜有新歌。”他说：“过几天就知道了，你不是说不要提前知道惊喜吗？”她带着晚归的疲倦，但忍不住跟他聊天，说：“今天去吃宵夜那家店的羊汤很好喝，下次你过来带你去。”他听着她声音中的无力，说：“好啊，你忙到现在也累了吧？早点休息。”说完挂了电话。她听着“嘟——嘟——”声，嘟哝着说：“自己打电话来，又那麽快挂。”

姝曈放下电话，回想刚才那句不经大脑的嘟哝，她知道自己的劫来了。她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平静到一切停滞。可一层层外表褪去，对他丶对自己的不安越来越浓。她平日加班加点，就是为了周末给自己挤出一次短途旅行。独自一人，在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她望着天空放肆地和自己对话。聊透了，说清了，她明白了一件事：层层外表褪尽，自己情结的另一头系在阿轩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