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总,一会儿你不下车了吧。”唐婷婷说着,伸手递过来一瓶矿泉水,又笑了一下,似乎有话要问。
江声隐闻言回过神来,他从窗外收回视线,捏着瓶子点了下头,“嗯,你就说你在网上看到的她的简历,不用提我了。”
唐婷婷比了个ok的手势,并不多问。
简单了解了下温寻的情况,临下车,她又没忍住突然回头,道:“江总,我有一点好奇。”
江声隐擡眼,做了个“请说”的手势。
她笑了笑,没有很直接:“您跟温小姐为什麽会分手,她似乎是个做事情很果断的人?”
江声隐捏着矿泉水瓶的手指一顿,他听出了对方的话外音,她问的是:温寻是不是很绝情。
江声隐擡头看向唐婷婷,很认真地说:“不,她不绝情。”
她只是突然遇到那麽多的事情,不知道该怎麽面对而已。
“你跟她相处久了就会发现,她是个很好的女孩儿。”江声隐又说:“请您不要因为一点片面的了解就在心里判断她是什麽样的人。”
“那样对她是不公平的。”
话音未落,他忽然瞥见温寻脸色煞白地从前面一栋大楼内跑了出来,後面还有几个剧组工作人员模样的人也跟着跑出来,几个交头接耳的,不知道在说什麽。
温寻一手捂着嘴,先是呜咽着哭,跑了十几米的样子,脚步见慢,她踉跄着伸手扶住前面一棵树,然後,穿着白衬衫的女孩儿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
机动车道和人行道隔着一段距离,还有周遭车马行人在眼前一幕幕闪,江声隐并看不清温寻脸上的表情,他只看到她靠着树慢慢蹲下,怀里抱着自己的吉他,倔强地仰着脸不肯让眼泪掉下来。
江声隐愣愣地看着,完全不知该怎麽形容自己那一刻的心情,他只觉着,仿佛有什麽东西在他胸口狠狠抓了一把,刹那间,心都被扯碎了。
两人认识这麽久,他还是头一回见温寻哭得如此绝望,在这之前,就算分手那夜,温寻都没有哭出声过。
十几秒的光景,江声隐反应过来,手擡起来才要推车门,却被前面的唐婷婷出声喊住:“江总,还是我下去吧。”
对啊,温寻说过的,她说她这辈子再也不想见到他,如果时光可回溯,最好都不要再遇见了。
这才过了两个多月,她现在怎麽会想见他,怎麽会愿意看到他?
江声隐搭在车门上的手指一顿,似乎用了极大的毅力才逼着自己缩回来,他闭着眼睛缓了好一会儿,再张口,嗓音已经哑得变了调:“好,谢谢……对了,麻烦您把这个拿给她。”
他说着,迅速从背包里掏出一瓶香蕉牛奶递过去。
唐婷婷点头说好。
伸手接过来的时候,她看到江声隐的手好白,不是好看的冷白色,而是仿佛失了血色,刮了油漆一般的惨白。
唐婷婷下车去找温寻後,江声隐又擡手灌了半瓶子矿泉水,扯了一把脖子里的领带,衬衫扣子也解开两颗,憋在胸口那股濒临窒息的无力感终于稍稍缓解了点。
随後,他推门下车,远远地看到温寻跟着唐婷婷进了旁边一家咖啡店,应该是去谈合同了。
江声隐两步跨到马路对面,跟剧组那几个工作人员打听了下才知道,原来温寻刚刚是在帮人演一场不小心坠楼的戏,结果刚掉好薇娅,摄像机还没到落地窗前,她就忽然神色紧张地一把推开工作人员,说什麽也不拍了。
江声隐当时听完,在街上站了很久都没回过神,他知道,温寻是因为她妈妈坠楼的事,心里落下了阴影,所以才不敢在落地窗边拍戏。
没想到的是,自那以後江声隐心里也落下个病,就是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能看见温寻靠着窗子站。
就像此刻。
他嘴上虽然说着“要不要接吻”的话,像是已经缓过劲儿,不再害怕了似的。
可江声隐的阴影却一点不比温寻少,甚至还要让温寻反过来笑着安慰他。
当然,这些都是江声隐心甘情愿做的事,心甘情愿生出来的病。
他不会跟温寻说,哪怕一个字都不会跟她提。
比起自己的感受和痛苦,温寻能过得开心,过得没有负担,于他而言显然重要的多。
但是人都有自私的一面,江声隐也是个普通人,自然也不例外。
他说完那话沉默了会儿,还是忍不住问了句:“说真的,其实,你还爱我对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