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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美人鱼（第1页）

第54章【第五十四章】美人鱼

不足一刻钟的光景，沈莺歌仿佛历经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拉锯战，神经时时刻刻都是绷紧的。

她以为竞拍火械图才是压轴戏，没料到上辈子穿过的一双绣鞋，也会在引来了腥风血雨。

“秦大人，十万金一次。”

“十万金，二次。”

“十万金，三次——交易达成！”

伴随着木槌声的震落，住持宣告这一双雪青缎彩绣花高底玉鞋，由秦大人拍下，一时之间，全场哗然，气氛亢奋又混乱，只有沈莺歌一人，格外安静。

从谢瓒竞拍下那一双旧鞋後，她整个人变得特别沉默，胸腔被一种莫大的气恼所充溢着，至于这种气恼从何而来，一小部分是因为谢瓒斥下的十万金，另外大部分是因为他对这一双玉鞋势在必得的态度。

当她问他是不是疯了时，他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拿起她的右手，以修长冷白的指端作为笔触，在她的掌心腹地一笔一划，不疾不徐地写下了一句话。

「火械图就藏在玉鞋的高跟底部。」

沈莺歌怔住，如果真正的火械图藏在玉鞋里，那第五件竞品莫非就只是一个赝品，用来混淆羌谍视听的？

她来不及问谢瓒为何会知道这个内情，住持已经遣了僧人来：“秦大人，请您跟随贫僧来，结清十万金以及三成税费後，就可以获取竞拍之物了。”

谢瓒离开後，沈莺歌忽然明悟了什麽事，目光直视前方琉璃台，低声问鹰扬：“方才你和谢瓒起了争执，全是演戏给那位吴大人看的？”

鹰扬没有否认：“吴大人怀疑我们是罗生堂党人，遂用两万金来试探我们的底细和目标，我们只好将计就计，演绎一出‘五陵少年斥千金’的戏，来打消他的疑绪。”

吴大人发现秦富贾斥十万金买一双玉鞋，认定对方是人傻钱多的好色之徒，自然而然也就降低了防备和警惕。

如今，沈莺歌要做的，就是继续把最後一场戏演完，先假意相中火械图，然後设法请君入瓮，给吴大人予可乘之机，竞拍下那一张赝品。

不过——

“你何时跟谢瓒这麽熟了，提前合作都没跟我商榷？”

“你跟他合作，也没跟我商榷啊。”鹰扬灵活地将皮球踢回去。

沈莺歌讪讪地撇了撇嘴，虽对两人之间的来往催生困惑，但也按住不表，因为在这个时候，最後一件竞品被三位僧人共同端上了琉璃台，在烛火的映照之下，火械图上的图案一目了然。

只听住持介绍道：“此则皇廷兵部最新设计的燧发枪，利用燧石摩擦作为发火装置，近似于自发火-铳，在体态上更为轻盈，燧石的发射速度迅于弩，威力不可小觑——”

“起拍价也是一万金。”

燧发枪是大嵩独一无二的创制，若是被羌谍捷足先登，广泛应用于边陲兵防之中，势必会酿成天灾人祸。

沈莺歌并不清楚这位吴大人的底细，想来他也是汉人，是与万千苍生共同生活于这一片疆土之上的人，既如此，为何要效命于一个倒戈于西羌的奸贼？为何要投奔西羌王廷？

本是同根生，为何要自相残杀？

拿汉人创制的武器，献给西羌，然後让西羌对汉人进行屠害与统领？

沈莺歌薄唇轻抿成一条细线，先发制人，举起了竹筹。

“秦夫人，三万金！”

住持的语气有些愉悦，今夜的拍卖会还真是神仙打架啊，出现了这麽多愿意挥斥千金的主儿！

-

今夜吴籍对火械图势在必得，但是，他发现秦夫人一直在跟自己针尖对麦芒，坐地起价三万金，一下子引起他的瞩目。

似乎觉察到了他的瞩目，秦夫人还对他遥遥勾眸一笑，目光充溢着一种优雅的挑衅。

尤其是她穿一席明烈的紫裳，哪怕身处于晦暗的拍卖场里，这一身紫也显得格外招摇夺目。

在崇尚佛法的城隍寺里，没有人会穿紫衣，惟独秦夫人穿了大紫，但看在观者眼底，紫色不仅不显突兀，反而教她驾驭得极好，好像她天生就该穿紫色。

儒释道三者之中，唯道教崇尚紫色，紫色意味着圣洁与神秘，高贵与祥瑞，莫非秦夫人是信仰道教？

吴籍仿佛受了一种致命的蛊惑，选择一路跟她博弈到底，一万金接一万金的加价，直至价码到了十五万金，整座拍卖会场的氛围都差不多沸腾起来了，衆人都在交头接耳，这一张火械图比那一双玉鞋还高出了五万金！

沙弥面露惕意，在吴籍身旁不断喊停，说极可能是一个请君入瓮的陷阱。

但吴籍彻底听不到沙弥的话了，眼底只有秦夫人充满魅惑的笑意。

这个女人激起了他潜在的征服欲，他现在就像是一个杀疯了的赌徒，骨子里血液贲张，情感远远先于理智占据了上风，看着秦夫人相中了火械图，他非要将它竞拍下来不可。

“吴大人，十五万金，一次——”住持敲了一次木鱼，“还有谁要加价吗？”

吴籍凝了一眼秦夫人，坐等着她继续加价。

谁知，秦夫人忽然不加价了。

恰恰相反地，她做了一个落落大方的颔首动作，示意将这张火械图让给了他。

吴籍怔住，直至秦夫人离开钟鼓楼以後，才反应过来自己中计了。

对方根本不想要那一张火械图，只不过是刻意让他为了一张图花了十五万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