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第三十七章】耍了他
沈莺歌怔怔地看着手腕上的铐锁,又偏过头,怔怔地看向谢瓒。
万万没想到,这一回任务最大的阻碍,不是左贤王,而是谢瓒。
她反应过来後,下意识剧烈地挣了几下,想将手从铐锁里挣脱出来,结果没成功。
这一截铐锁她以前从未见过,仿佛就是精准衡量着她的腕围订做的,她收缩了一下腕骨,都不能把手从铐圈里钻出去。
沈莺歌咬牙攥住拷链,往自己这个方向一扯,结果根本扯不开!
谢瓒不动如山,戴铐的左手静静地覆在膝上,他啥事儿也没有,沈莺歌自顾自地闹腾造作着,反而在右手腕勒出了一道青色的瘀痕,勒得她很疼。
沈莺歌暂且放弃挣扎,用左手撑着额心,被迫坐在他身侧的杌凳上,一晌喝了盏茶解渴,一晌道:“你带我上苍龙号,却拷我在身边,到底想干什麽?”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
谢瓒逆光而坐,细腻的光描摹在冷硬的背影上,他的五官尤其是眼睛的位置,浸溺在了一片浓晦的阴影里,薄唇含着一抹淡淡的笑:“这一回罗生堂给你交代了什麽任务?”
沈莺歌心尖打了个突,莫名有些心虚,视线看向了茶盏的位置:“还能是什麽,就跟上回在宁禧酒楼一样,阻止两国和平谈判。”
“没有别的?”
“我这样不足轻重的小角色,你以为我会接到什麽任务?”
不知为何,话至此处,沈莺歌忽然想起来一桩完全不相干的事。
之前在小重山练剑时,谢瓒喂过她哑药,还当场拂碎了装着解药的小瓷瓶,当时她又气又恼,一度以为谢瓒真的将解药碾碎了。
结果,他就是虚晃一招,小瓷瓶里根本没有解药,真正的解药尚还揣在他身上。
是以,同理可证,真正的钥匙应该还在谢瓒身上。
他就是一只老谋深算丶满腹坏水的狐狸,她怎的能够轻信他的障眼法?她不可能再上他的当了!
沈莺歌计上心头,一言不发地坐在他腿上,趁此便利,两只手速速朝着他的大袖里囫囵伸进去,要去探查他的袖囊。
谢瓒的胳膊被她来回抓挠着,他感到有些痒,想要立即捉住她的手。讵料,她动作更快,没在袖囊里寻到想要的东西,纤纤素手兀自伸到他腋下去,痒意更甚,谢瓒後槽牙紧了紧,大臂一抻,箍住她的腰肢,阻止她的不安分:“你在找什麽?”
“铐锁的钥匙肯定在你身上,我将钥匙找出来!”
“我刚刚扔了唯一一柄钥匙。”
“我不信!”
沈莺歌如奓了毛的小动物,继续往谢瓒的腰间搜刮,最终没搜到什麽钥匙,只搜到了几些柿子糖,还都是她藏在牢房墙洞里的。因为逃得太急了,也就忘记把墙洞里的东西顺走了。
沈莺歌气坏了:“堂堂一国宰相,竟学梁上君子窃人之物!”
难过的时候她就会吃一颗糖,现在她小心翼翼拨开糖纸,刚要吃,拈住糖衣的右手忽然被人一拽。
谢瓒自然而然顺过她的糖,放在掌心里从容不迫地把玩,淡声道:“你之前不是说牙疼,吃这样多的糖,牙肯定更疼。”
沈莺歌今刻无比厌烦这个铐锁,不仅行动受限,就连吃东西都成了大问题。
“横竖你管不着。”她作势要去夺。
两人就这样在船舱缠斗起来,厮打过程中,沈莺歌发现当自己挠他腰侧,也就是腋下时,他会变得尤其敏锐。
沈莺歌似乎寻到了他的软肋似的,集中攻势去挠他。不知不觉间,两人从榻子打到了床-笫,沈莺歌终于摁住他修长的身躯,终于从他手上抢走了柿子糖,咬在齿关间,挑衅地斜睇了他一眼。
船舱内光影迷乱,烛影摇红,纱帐翻浪,气氛愈升愈高。
谢瓒看着坐在腰上作威作福的她,眸色一深,突然道:“我们,是不是从未正式拜过堂?”
沈莺歌蓦然一怔,不由自主回溯起了重生後的第一夜。
她一身大红嫁衣坐在撒满花生的喜床上,身侧放了一柄金质的杓子。曹嬷嬷对她说,家主养着病,所以用一柄金杓代人,跟她在航行在大运河的喜船上潦潦草草拜了堂。
说句实在话,沈莺歌很是心疼原身,十六岁的年华,人生第一次嫁人,竟被如此敷衍对待。後来原身托梦给她,说是为了当细作才选择嫁给谢瓒。
本质上,两人有名无实,只是一种形婚。
沈莺歌自己亦如是。
顶着假身份和假面孔嫁入谢府,与谢瓒的这门亲事,在她心中也是不可能作数的。
对峙之间,舱门一下子被推开,青苍如轻盈的飞鸿飘了进来:“家主丶少夫人,苏太监有请——”
话没完全说完,见到一地凌乱狼狈,还有垂曳在地的妃色纱帐,交叠的人影。
青苍呆住了,惊得舌桥不下。
怎的他刚来,这舱屋就跟历经一回烧杀劫掠似的,这阵仗会不会太激烈了些。
少夫人正挂在家主的腰上,关键是,两人的手拷在一处,十指相扣——青苍不敢多看,连忙冷汗潸潸地背过身,心想,这也许是夫妻间的情-趣,不是他能够妄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