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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叫夫君（第3页）

“我在乎。”沈莺歌掰住他的脸，逼迫他直视自己，“如果我发现你在服用五石散，我会马上杀了你。”

谢瓒低敛着眼睑，在长达十秒的沉默後，他终于开口：“我不曾服用，但韩行简服用过。”

沈莺歌怔住，松开了他，完全没想过会这样。

她静静听谢瓒继续往下说：

“他在出战平乱前，就在偷偷服用五石散，我发现後质问他为何要服用这种东西，他说能让痛苦的战争变得快乐，我问是谁给了他这种东西，他没有告诉我，只说，他已经戒不掉五石散。”

“他对我说的最後一句话是，如果在战场上他彻底丧失了理智，甚至会残害同胞时，请我亲自解决他。”

沈莺歌敛声屏息，看着谢瓒的眼睛。

他谈及这一桩陈年往事时，口吻轻描淡写，但眼神含着无法融化的悲。

他没再继续往下说，但沈莺歌已经能够猜出结局。

——谢瓒在祁连山山麓下，杀了丧失神智的韩行简。

两人是相熟多年的故友，谢瓒入羌为质时，是韩行简千里走单骑送别他。

他们的关系该维持几十年，从年轻维持到暮年，但兵燹丶五石散丶弄人的造化让这一段友谊支离破碎。

沈莺歌心想，谢瓒收养韩行简之子谢臻，或许就是不想让谢臻知道他的父亲吸食过五时散。

谢瓒想让韩行简在谢臻心目之中，永远地保持着高大伟岸的父亲形象罢。

忽然之间，一根手指抚住沈莺歌的眼角，轻轻拭去了水渍，伴随而来的是男人调侃的淡笑：“怎麽哭了啊，沈莽莽，难道被我编的故事骗了？”

沈莺歌眼角僵了僵：“啊？方才韩行简的故事，你编的？”

“没想到你如此好骗。”谢瓒摇摇头，徐徐摊开折扇敲了敲她的额心，语气恢复了惯常的清冷疏离，“以前都教过你，不要轻信任何人，包括我。”

若是没有经历过上辈子，沈莺歌指不定会盲信了谢瓒这一篇鬼话。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她劈手顺过谢瓒的玉骨折扇，扇骨对准谢瓒的胸口狠狠戳了好几下：“折扇是君子之物，你谎话连篇算个什麽君子？谢勺子你根本不配。”

及至马车抵达城隍寺，沈莺歌就将折扇系挂在腰间，搴起裙子先下了马车。

谢瓒沉静地注视着沈莺歌的背影，被她用玉扇戳中的地方，好像打开了一个空虚的缺口，有什麽东西正不受控地跳动，等待着被更多温暖的东西填补。

他纵容她一步一步靠近，又理智地不允许她靠得太近。

他不想让她觉察到，他今夜偷偷变回了谢延暻。

按照原本的计划，他根本不必亲自陪她来这里，凭她的魄力和手段，加上天宿卫的层层蛰伏，从羌谍手里夺回那一张火械图，是基本不成问题的。

她的羽翼逐渐丰满，不需要他多费神。

说到底，自己就是包藏着一层隐秘的私心。

想借着秦商贾和秦夫人这一层身份，跟她在人间世里做一回寻常的夫妻。

在这个身份套子里，他们不再有立场的隔阂，不再刀剑相向，也能短暂地卸下一切恩怨情仇。

他们都能做回原始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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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隍寺前矗立着一座巨大的日晷，晷针的影子由东往西，慢慢地走，光线一格格地在大石头进行，走向了最上端的位置，暮钟沉沉乍响，昭示着子夜来了。

正式进入黑市的拍卖会场前，沈莺歌交了一百两保证金，随後领到了一根竹简，竹简上錾刻着数字“十七”，想来是第十七个进场的人。

袅袅檀香之间，不论是负责延引入场的僧人们，还是其他前来竞拍的商贾名流，看到一对夫妇款款进场时，纷纷为之侧目，论议声不绝于耳。

衆人都听闻过秦商贾和秦夫人的名声，但很少见过其真容，但今番得见，委实是惊艳四方，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秦商贾貌似不良于行，是坐着轮椅来的。

不过，衆人的注意力都在那位秦夫人身上，一方面是因为她张扬明媚的美貌，另一方面是她高调且难伺候的个性，以及强悍的钞能力。

初来乍到，就说要进入资深拍卖场。

当得到不行的回复时，秦夫人当场甩了脸色，冷声道：“将你们的主持唤来。”

受其威慑，住持很快就来了，秦夫人以团扇掩面，道：“今夜初级拍卖场的所有拍品，我都拍下了——夫君，你说好不好？”

那一声矫揉造作的“夫君”，没有任何防备地撞入谢瓒的耳鼓里。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

沈莺歌暗地里悄悄捏了他一下胳膊，让他赶快做出回应。

谢瓒喉结一紧，唇畔漾起一丝笑弧：“听夫人的，都拍下来。”

话落，一下子惊煞了住持，也惊煞了衆人，初级拍卖会的拍品一共十件，拍下来至少万两起步。

饶是其他富贾，拍下一两件竞品也就点到为止。

怎麽会有人一次性拍下这麽多？

这未免也忒……阔绰了些！

谢瓒淡淡乜斜他们一眼，清冷的桃花眸轻轻敛住，露出莫大的压迫感：“怎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