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眉梢上扬,唇角似笑非笑,目光看向虚空,感慨道:「太皇太后的眼力一如既往的老练,她没看错人。就是太皇太后,也没想到陈阿娇会闯出如此祸事。」
卫子夫不语。
她不信巫蛊之说,陈阿娇所做的这些伤不到她和孩子身上,不过看来陛下不这麽认为。
不知过了多久,就听刘彻道:「既然子夫这样说了,你说得对,陈阿娇与我早年也有情谊,她如今变成这般模样,朕也惋惜,就饶她一命。」
卫子夫闻言,松了一口气,屈身行礼,「陛下英明!」
「这样你对姑母也有交代。」刘彻扶起她,唇角的笑有些高深莫测。
卫子夫则是坚定地摇了摇头,「妾身没有答应馆陶大长公主,也不曾承诺过她,妾身说这些,也是受太皇太后所托,若是没有太皇太后临终嘱托,妾身不会跟陛下说这些。不管巫蛊之术是否有用,皇后对我与孩子的不满是真,我对她做不到熟视无睹。」
「你今後不必委屈自己,一切都有朕。」刘彻此时的笑如春风般,轻轻将她揽入怀里,说话时胸腔同步震动,让卫子夫有些眩晕。
「嗯。」卫子夫轻轻应了一下。
看着不远处随风晃动的摇曳烛光,心中并没有彻底放松下来。
看陛下的意思,陈阿娇这次虽然性命无忧,可是皇后之位估计也没了,那她就成了後宫的靶子,她就是拼尽全力,也要护住阿瑶她们。
……
与此同时,宫外东方朔府上,东方朔丶主父偃丶卫青围坐一起喝酒聊天。
白日的时候,卫府也摆了酒席一同庆祝石邑公主的满月。
东方朔嫌喝的不过瘾,傍晚时分拉着卫青打算喝第二茬,主父偃也跟来了。
喝了半宿,三人都有些喝高了。
东方朔望着皇宫方向叹气,「主父偃,你说,卫夫人诞下公主,陛下是真开心还是不高兴?」
卫青闻言,低头又灌了一大碗酒,他平时经常跟着陛下,自然知道陛下对阿姊这一胎有多期待。
应该说陛下在阿珏降生时,就一直期待着,想着在太皇太后薨逝前,能看到他的皇子,然後阿珏出生了。
这次也是期待很大,毕竟陛下今年二十六了,十七岁登基,现在快到十年,还没有一个皇子,底下各郡国相关的谣言可是一直不曾停歇。
主父偃:「自然不怎麽开心,说实话,我现在心情恐怕和陛下一样复杂,不知道该开心还是该伤心?」
卫青看向他,面露不解。
主父偃就算现在站在卫家这一边,也用不着比他还上心吧。
毕竟他也只是遗憾而已。
东方朔捏着胡须,冷觑了他一眼,「让我猜猜,你开心是因为皇后干了坏事,伤心是卫夫人生了公主。」
「还是东方兄了解我!」主父偃举起手中的酒,大饮一口,「不过卫夫人虽然诞下公主,加上巫蛊之事,恐怕在陛下心中,卫夫人的委屈大了,也不算是坏事,今後卫夫人若是诞下皇子,不需要费多大力,她就能坐上後宫的至高位。」
东方朔抬脚踹了他一下:「我看你是喝醉了!」
卫青沉声道:「东方朔说的没错,这种话在外少说。」
「都是自家人,这些真心话有什麽不可说的。」主父偃不以为然,他目光落在窗外浓黑的深夜,目光深邃:「巫蛊之事让人惧怕,就在於未知,对於不信的人,伤不了分毫,对於信的人来说,就是十年後的一场意外,也能追根溯源到现在。」
「你要做什麽?」东方朔眉心微压,警惕地坐直身子,「巫蛊之事现在旁人恨不得逃离十里远,你居然还想用它做文章?」
卫青也劝道:「主父偃,此时一动不如一静。」
主父偃闻言笑了笑,「你们不用担心,现在陛下这种状态,在下也不敢妄动,有些事情,不在於发生事情大小,在於如何解读。用对了力气,能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
东方朔:……
卫青:?
很快卫青就明白了。
三月下旬,春雨不断,天气忽冷忽热,刘珏带着刘小黑在雨中追逐不慎染了风寒,然後传染给刘瑶。
就这样,两姐妹有难同当,有苦同享,一起喝药药。
与此同时,这些事也传到了宫外,在一些人的引导下,许多人知道卫子夫生下的当利长公主丶诸邑公主受到巫蛊之术的影响,现在生病中。
除了这些,还有两位公主被梦魇惊醒丶白日无故被东西绊倒丶食欲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