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子夫愣了一下,不是她小看自家女儿。
阿瑶这般年纪,应该折腾不出天意吧。
以刘瑶前世今生的脑储存量,她真能折腾出一些让刘彻目瞪口呆的「天意」,不过这样只会让刘彻在「迷信」的道路上狂奔,要知道汉武帝时期的几次大案都与「巫蛊之祸」有关。
所以刘瑶现在还是脱敏为主。
……
是故,刘彻发现刘瑶与刘珏来未央宫越发勤快,不过两个小家伙三句不离天意。
吃饭时,他被呛住,刘瑶一脸可怜,「阿父,你作孽了,天意要罚你!」
刘彻:……
休憩时看竹简,不小心滑了手,竹简砸到脸上,刘瑶悄无声息摸出来,「阿父,你被砸是天意。」
誊抄东西时,不小心写错了字,刘瑶小手扒着桌案,幽幽道:「阿父,写错字是你粗心,可不是天意。」
没等刘彻松一口气,就听刘瑶接着道:「不过你笨是天意!」
刘彻:……
练剑时,被剑鞘砸到了脚,刘珏眼睛一亮,立马抢答道:「阿父,脚被砸是天意,你不能哭哦!」
刘瑶欣慰地摸了摸妹妹的小脑袋瓜,「阿珏真聪明!」
因为朝政头疼,与大臣争吵时,没等到小姐妹俩的安慰,刘瑶反而劝他,「阿父,这都是天意,天意给你选了这些大臣,你就受着吧。」
……天意!
天意!
刘彻粗略计算,那四五日,他大概将大半辈子的「天意」都听完了,都听吐了。
偏偏两个小家伙乐此不疲,而且他还发现,阿瑶丶阿珏对他的称呼,快要用「天意」对待了。
……
「阿母,阿父今天脸黑,天意不明啊!」
「阿母,最近我和阿珏要避风头,你去替我们去哄哄天意吧,明日他不生气了,我们还去看他。」
「阿姐,今天去找阿父天意吗?」
「阿姐,天意坏坏!」
「……」
刘彻期间几次想用武力恐吓,谁知道还未动她一根寒毛,小家伙就开始嚎「天意难测」,另外一个更小的也是一样,闹得那几次,宫中传言他打孩子,弄得他左右不是人。
看着上呈竹简中的「天意」二字,刘彻眉心下意识隆起。
阿瑶说的没错,去问术士,恐怕没有事不牵扯到天意的。
可是瓠子河决确实难办,与天灾做对抗,要耗费的心力和物力太多了,朝中官员心思各异,若是找不到一个稳妥的人,最後多半是将钱仍在水里。
最终刘彻决定还是再派人探查一下,找个会水利的家伙。
大汉太常丶少府丶司农丶水衡都尉等都设有都水宫,都水官不少。
刘彻挑来挑去,最终将名单扔了,将目光落到窦婴身上。
自从太皇太后逝去,窦婴赋闲在家许久了,眼看着门庭冷落,他听说窦婴之前想要宴请田蚡和好,谁知田蚡压根没去。
窦婴对水利熟悉,观察细致,曾经数次立功,主张修筑水坝丶挖渠丶疏浚河流等措施,而且也有手段。
只不过……
他是窦家人啊!
最终,半月後刘彻下旨,命窦婴率领十万民夫修复瓠子决口。
朝中官员听到这项命令,一时惊骇,窦婴接到这个活,简直是喜不自禁,喜极而泣,与其夫人抱在一起痛哭。
陛下终於肯再次用他了。
其实刘彻的心意是给窦婴最後一次机会,如果治水不利,直接将人给斩了。
窦婴次日就请灌夫前来喝酒庆祝。
自从窦婴失势後,其他友人纷纷远离,只有灌夫还不离不弃,所以窦婴第一时间就去头通知了他。
灌夫自然高兴,与窦婴把酒痛饮,席间一起痛骂田蚡。
窦婴接到召令後不敢耽搁,三日後就带着行李启程去了东郡。
窦婴离开长安,朝堂的纷争还在继续,田蚡则是愤愤不已,明明陛下都已经要放弃修复决口了,怎麽一下子又重用起窦婴。
难道陛下念起了旧情,又要让窦家人起来。
想起这两年自己做的事情,田蚡惶恐起来,连忙进宫去寻皇太后。
皇太后一听也觉得事情奇怪,「难道是刘嫖劝的?」
否则她猜不出现在朝堂上有谁会为窦婴说话。
田蚡急的团团转,「现在别猜这个了,如果我这个丞相被窦婴抢走了,咱们王家也完了。我就知道,当年窦婴为了陛下被太皇太后撸掉了丞相之位,陛下肯定念他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