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淮徽眉心顿时一蹙,紧紧地抿紧了嘴唇。
「所以,我会因为他的才华而仰慕他,与他结交,但若要成为一辈子的挚友,怕是不?可?能的事。」
赵淮徽拢在衣袖里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半晌,才低声说:「这些都是他以前的性子,几年过?去,说不?定尔今他已经改了性了。」
「一个人的性子再怎麽变,也不?会翻天覆地。」周稚宁摇摇头。
赵淮徽一下子默然无语。
尔後?二人无话,周稚宁默默地吃,赵淮徽默默地陪,期间做的就是给周稚宁多倒了两杯水。待了大概一刻钟,赵淮徽就起身与周稚宁告别了。
巧的是,赵淮徽前脚离开?,後?脚陈穗和就提着两瓮腌白菜从後?厨钻了出来。见到桌上莫名多了一袋栗子,他笑得见牙不?见眼:「哪儿来的炒栗子呀?」
「朋友送的。」
「哪儿?」
「刚走。」
周稚宁给他指了个方向,陈穗和看?过?去,却只来得及看?见一抹离开?的身影,他眯着眼睛仔细看?了半晌,喃喃道?:「这人怎麽那麽像赵兄啊?」
但赵徽如今身份贵重,前程远大,也不?认识周稚宁,又怎麽会出现在这麽个小?客栈呢?
陈穗和摇摇头,将脑海里的想法给甩了出去。
客栈外,程普伴着赵淮徽坐了一程马车,回过?头问?:「大公子这是怎麽了?见了一次周公子,脸色都不?好看?了。」
赵淮徽垂着眸子默默坐在哪儿,好半晌才开?口问?:「程普,不?许你告诉周稚宁我的真实身份。」
「这是为什?麽?」程普不?解地问?:「大公子你已是大理寺少卿了,周公子也即将会试。万一她真的金榜题名,你们必然同朝为官。那到时候丶到时候怎麽瞒?」
赵淮徽神冷下神色,再度强调:「总归是不?许现在就告诉她。若是能晚一刻便晚一刻,能多瞒一点就瞒一点!」
他说完就紧紧抿着唇,好似耳边又响起了那些话:
「赵徽,你以为你为什?麽会走到今天?全是因为你的狂妄自大!」
「是啊,人人都知?道?那件事是冤屈了你,可?谁愿意替你作证?如今的众叛亲离,好友断绝,不?正是你一手种下的因吗?」
「你这种人,你这种性子,身边除却阿谀奉承之人,不?会有一个真心好友。」
……
赵淮徽紧紧的闭上双眼。
绝不?能告诉周稚宁他的真实身份。
绝不?能……
*
往後?一段时间,整个京城算是风平浪静。再之後?冬雪渐收,寒冰初融。到了隆庆25年春天的时候,三年一度的春闱正式拉开?序幕。
前来做会试主考官的全是进士出身的大学士,尚书以下,副都御史以上的官员。为了防止有官员协助考生舞弊,考官们大多提前半个月入贡院接受检查,在春闱开?始前十二个时辰内,几乎都留在贡院没有出过?去。
周稚宁与陈穗和将准备好的饭食与笔墨放进考篮,选在天色未明的时候去贡院外排队。毕竟她身份有点问?题,趁天色尚暗时接受检查,更加有利。
但是没想到因为会试是在京城举行,检查格外严格,即使周稚宁身形清瘦,又攒了足够多的银子贿赂,但负责检查的胥吏还是非要脱掉衣服检查不?可?。
周稚宁勉强冷静:「小?哥,我前几日才退了高热,大夫嘱咐我不?许吹风,否则有性命之忧啊。」
小?哥道?:「入贡院者都需要褪衣检查,这是规定,我管不?得你是不?是高热方退。」
周稚宁紧紧皱起了眉头。
「若你实在不?方便,那就请你找位官员来为你作保,担保你不?会舞弊,我才能放你进去。」
但是周稚宁来的实在太?早,哪个官员会在这个时分外出闲逛,还正巧是周稚宁熟识?
周稚宁抓住考篮的手慢慢攥紧,额头上有了些冷汗。
正是这时,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递上一枚腰牌:「我为她作保,可?符合规定?」
周稚宁一怔,转头一看?,正是周明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