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于近的距离,让他能切实感受到灯泡散发的滚烫温度和刺眼亮度,他不自在地往後一仰,却因为被束缚得太紧,连一丝挣扎的空间都显得无比珍贵。
“主任,这个灯泡开多久?”外头的下属拿不定主意,毕竟这玩意每个人身体承受能力都不一样,一个不小心,人瞎了丶死了都有可能。
“晕了再说。”乔主任的影子被拉成细长的绞索,他掸掸袖口并不存在的灰,“这次谁再敢放水……”
尾音悬在头顶,下属心虚地应下,原来主任知道他们悄悄动的小动作啊……不过这回他们俩就是想放水也没办法。
灯泡功率不小,强光在视网膜烙下黑洞。林寒松数着心跳计算时间,直到第三十七分钟,黑暗终于仁慈地吞没知觉。
乔主任正好回来,见状,让手下接了盆凉水,直接毫不留情地泼了过去。
林寒松昏沉了好久才勉强睁开了眼,眼神中满是疲惫与愤懑。
“怎麽样,现在脑子清醒了?我们能谈谈了吗?”
“我没做过,不属实的事,我一句都不会承认!”林寒松喘着粗气,眼里燃烧着浇不灭的火焰。
“有骨气,我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多久。”
太阳穴旁的两个灯泡再次亮了起来,反复几次之後,林寒松坚持的时间越来越短,直到坚持不住,彻底昏死过去。
“主任,现在咋办?”下属小心翼翼地问道。
咋办?一个人连死都不怕,证明很难从身体痛苦方面击倒他,那就只能从别的方面发力。乔主任得好好想想,如何才能从精神方面打击到他。
与此同时,江甜果在家中焦急地等待着消息,自己被关在询问室里的时间难捱,但那时候她起码不慌张。
但现在,江甜果是真的又惊又怕,怕等不来消息,又怕等来的是坏消息。直到晚上,钱改凤火急火燎地赶来,急促地敲响了门。
“你许哥刚下班回来,跟我说这回事儿不小!不光是小林家那份举报材料,这次任务也被人抓住把柄举报上去了!”钱改凤气喘吁吁地说道。
江甜果心中一紧,还想再追问些细节,可钱改凤也是一问三不知,看来只能寄希望于严师长的消息了。
第二天,警卫员终于带来了确切消息,是一张薄薄的纸条,她连忙把内容记在心里,然後立刻销毁。
林寒松是再一次被水泼醒的,乔主任站在他面前,脸上带着胜券在握的笑容。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也不喜欢采用暴力手段。”他故作无奈地摊了摊手,语气甚至称得上温和,“你确实是块硬骨头,打你我还嫌硌了手。”
林寒松没有回应,只是微微擡起头,对着他露出了一抹极淡的微笑,转瞬即逝,仿佛在无声地嘲讽。
乔主任脸上的笑意也神奇的扩大了几分,他慢悠悠地踱步到林寒松面前,俯下身说道:“所以,为了让我们之间的沟通能顺畅些,我特意把你的爱人也请来了。”
话音未落,安静的审讯室内骤然响起了一阵锁链的挣扎声。林寒松的瞳孔猛然收缩,目眦欲裂:“你敢?”
“年轻人,不要这麽激动。”乔主任戏谑的说,“你放心,我们做事都是按照规章程序来的。你爱人现在只是怀疑对象,所以被暂拘在政治部。目前还不能让你们夫妻团聚,我也很遗憾。”
林寒松的呼吸变得急促,胸膛剧烈起伏,声音中带着压抑的怒火:“你敢动她试试?”
“你看,我刚刚都说了,我们程序绝对正当。”乔主任故作无辜地耸了耸肩,“所以你为什麽会觉得我们会对一个可怜的孕妇下手?而且,我们作为政治部,担负的责任就是要引导人走向正确的道路。所以,麻烦不要再用错误的思想来揣测我们。”
“不过,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为了不让她的暂留生活过得太过无趣,我们提供了充足的稿纸和墨水。她是数学老师,对吧?那就可以演算丶解题。当然,如果情绪到位的话,也可以写一些自白丶举报材料。”
乔主任自大地演绎着精心编写的戏份,过于沉浸其中,他丝毫没有注意到,林寒松脸上的神色已经从最初的焦急逐渐平复下来,甚至仔细辨认,还能看出一丝若有似无的嘲弄。
“举报立功的机会只有一次,不知道你们夫妻俩谁能拔得头筹呢?”
他等待着回答,而对方平淡地看了他一眼,“放她走,我写。”
乔主任愣了一下,不知道是满意还是失望的心情,挥手示意手下递上一沓稿纸和一支特制的笔。那笔的外壳又粗又厚,笔尖只露出一点点,显然是为了防止任何可能的“突发情况”。
“可以,那我晚上来迎接咱们林副团长的大作?”乔主任答应的干脆。
“一下午不够。”林寒松语气不容置疑,“最迟要两天。”
“两天?你一本自传都能憋出来了吧!”
林寒松居然和他开玩笑:“你需要那种一下午就能赶工出来丶千篇一律的举报材料?就不想知道我的心路历程?”
乔主任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好,那就两天,我倒要看看,你能写出什麽花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