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笔……”林寒松答得干脆,看他这样子,今年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也是钢笔了。
但到底是她这个新媳妇第一次走人情,严师长又对小两口多有照拂,江甜果得拿出心意,“师长腿脚怎麽样?”
“年轻时走过雪山,现在天一冷就犯老毛病。”
“那我去附近公社收张兔皮,给他缝一对护膝,你觉得咋样?”
价钱不算高,而且又是手工制品,正好能体现心意。
林寒松也觉得不错。
江甜果说干就干,第二天就和市场的卖菜大姐交代。因为要得急,当天下午人就把东西拿来,她在几张兔子皮里挑了挑,最後选择了两张略显发灰的,然後又把设计好的图样给她详细说了说。
卖菜大姐找的也是熟练工,不到两天工夫,就把一对护膝缝了出来。
江甜果拿到手又改了几处,这才在小宴前一天晚上拿给林寒松看。
“怎麽样,这可以不?”护膝做得有小臂长,用皮毛和布料结合在一起缝制,针脚密,做得舒服又舒适。
林寒松拿在手里仔细瞧了瞧,问:“怎麽这边不一样的?”
完整的一块皮子,偏偏在一面的中间,切出来一大块,这部分用缝着松紧带的布连接着,看着有点古怪。
这当然是自己的小巧思了,江甜果不直说,让他套上试试,“有松紧带的朝後穿。”
林寒松把裤腿拉上去,套上护膝试了试,这下顿时感觉出了不一样来。
护膝在他印象里都是厚实累赘的,穿上就要和行动不便画上等号。
但江甜果做的护膝恰好解决了这几个缺点,首先是兔毛本身就比厚厚的棉花轻薄柔软不少,再加上背後又十分创意地改成了柔和的松紧布,这样穿着更服帖,活动起来也不僵硬。
又是个聪明的小设计。
“严师长肯定会喜欢的。”林寒松敢打包票。
——
一转眼就到了生日这天,江甜果下了课换好衣服,等林寒松下了班两人一起去。
她今天穿的是白衬衫,搭配一条绿军裤,这一身可是70年代的时髦穿搭,爱漂亮的小姑娘们,可以没有布拉吉,但不能没有绿军裤。
江甜果找着机会也给自己安排了一条,小搭配一上身,显得青春逼人,有一种很革命的美,一看就是长辈们会喜欢的类型。
两人相携到了严师长家。
和正团级住的小院还有区别,严师长家要更大,里面的家具陈设多了一些,但还是保持着简朴的作风。
他们到时,严师长正坐在前院和杜秘书下棋,两人走过去,先把准备的礼物递过去。
严师长笑着说,“不就是个生日,偏偏你每回都讲究,礼物一次不落。”
“这是我们晚辈的心意。”
“小江有心了,”严师长摸着暖和的护膝,笑骂道,“这小子年年就会送根钢笔糊弄人,还是有了媳妇好,让我这老头子都能跟着沾点光。”
“谁说年年都送钢笔,我不是有一年还送了个水杯。”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咋不说你小时候还给我送过泥巴。”
俩人不太聪明的斗上了嘴,然後又同时停下,一起笑了出来。
严师长又看向江甜果:“扫盲班的成绩我知道了,你做的出乎意料的好。”
“这是老师和学生们共同的努力,也多谢您的栽培。”江甜果说标准答案的时候,看起来有点呆萌的老实。
严师长佯装生气地拉平了嘴角,不轻不重的敲了敲石桌,“看,现在还叫严师长,多见外。从现在起,跟着小林一起叫我严叔。”
“严叔,”江甜果从善如流的叫了一声,老人的脸色这才缓和,他们坐下又唠了几句家常。
正好这时候,一个年轻女孩端着水果盘从屋里出来,走到面前时,严师长冷不丁移开了话题:“这丫头之前跟着她爷奶一起,前些日子我才给人喊回来。小江啊,你俩是同事,她在学校表现咋样?”
“啊这——”
江甜果看看严真,严真又看看她。该咋回答?照实说她摆到极致,上课连纪律都不维持,让隔壁班差点打起来。
好像不行,江甜果对上了那双拼命给她暗示的大眼睛,移开视线正好看到了进门来的另一个人。
太好了,是孙校长,我们有救了!
江甜果连忙开口:“我和严老师交集不多,评价工作表现这件事,还是我们孙校长更权威。”
“啊……我?”孙校长刚来,还没搞清楚情况,就对上了严师长和严真的双重目光。江甜果怕她不知道问题,还贴心的重复了一遍。
孙校长大脑急速运转,“嗯,严老师,她工作挺积极的。”
上班想着下班,这怎麽能不算一种工作积极呢?
严真没想到还能听到夸,略微尴尬,严师长咋能不知道自己闺女什麽德性,一眼看穿,瞪了她一眼。
还好这时候屋里传来开饭的声音,几个人顺势就进去帮忙端菜收拾桌子。
今晚来的人不少,严家用了两张桌子,男士一桌女士一桌,分别摆在小院里和屋门口。
男士那种抽烟喝酒味道大,发配院里喂蚊子,女士坐在屋子里,这一桌大多都是江甜果的熟人或者是同事,张校长是师政委的夫人,还有另一位同事是杜处长的老婆。
不说关系有多好,但起码都认识,因此吃饭时倒也不算尴尬。
饭菜一道道上桌,江甜果握着筷子的心,拔凉拔凉的。她其实是有抱着蹭一顿大餐的心来的,但谁想到如今摆在桌子上的却是,一人一碗二米饭,严师长的是一碗挂面。菜色依次是凉拌皮蛋黄瓜,炝炒藕片,辣椒炒鸡蛋,一碟萝卜干,唯一的大菜是条酱焖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