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鸡蛋能有几分钱,她居然是都不配吃。
王春花已经懒得再说些什麽了,在口袋里翻翻,找出仅剩的三毛钱,“我给你钱,让我们娘仨吃顿安稳饭行不行?”
“你跟嫂子这样是做啥,”话是这麽说着,王大嫂从善如流地把钱装进了自己兜里,“那你记得少用点柴火,还有,”她凑过来问,“你钱不是都没了,这又是哪来的?”
“兜里最後剩的,以後再也没有了!”王春花看都不看她,自顾自给孩子打热水洗脸。
“那你往後的工资?”
“我还没上班,哪来的工资?”
“那也不能白住,往後发了工资,起码得拿出一半来交家用!”她嫂子如意小算盘打得挺美,但向来百依百顺的和善小姑子,头一回狠狠呛她。
“一半交家用,还让我住烂房子,吃个鸡蛋另收钱。哥,你也别在外头听了,出来我有话当面说。”
她哥从厨房後窗沿站起来走进屋,也不知道是偷偷听了多久。
“你要说啥,我劝你还是想清楚了再说。一个寡妇带着俩小娃,男人拿命拼回来的抚恤金叫你丢完了。要不是娘家收留,你能有地方住有饭吃?”王大哥满脸讥讽,现在想想即将到手又溜走的抚恤金,还是气的肝疼。
“我也不和你计较多的,往後每个月往家里交20块钱生活费,管你们娘仨吃住。”
“20块钱,你真是想钱想疯了!”王春花气极反笑。
王大哥却觉得能稳稳拿捏这个没钱没势的妹子,“不交也行,天大地大你爱上哪上哪,我看你带着俩拖油瓶,能找到啥好去处,到时候可别哭着回来让哥给你出头!”
说完气势汹汹的走了,王春花站在厨房里好半天没动,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妈,妈你别哭……”小慧轻轻扯扯她的袖子,看亲妈这麽难受心疼的不行。
弟弟经历了这些,也懵懂的知道些情况,委屈的说,“妈,我不想待在这,我想回家,回咱们自己家。”
“我不喜欢这个婶子,我喜欢江婶婶,喜欢钱婶婶,咱们回去好不好啊。”
王春花没说话,只是默默把两个孩子搂进了怀里,好久好久都没说话。
——
江甜果在确认获得老师工作後,就从食堂辞了工,王姐利落的当场结清了工资,又过了两天,她闺女何玲玲突然敲响了江甜果家的门。
“你结婚这麽久,我都没来看你。”何玲玲手里拿了个小盒子,笑眯眯的递过去。
“来我家还这麽见外。”江甜果对这个小姑娘挺有好感,想推辞,谁知道被她反推了过来,不容拒绝地塞进了手里,“这可不是我准备的,是我妈。”
“王姐?她这是……”搞不懂什麽意思。
何玲玲搞怪的吐了吐舌,一点没有吐槽亲妈的尴尬,“她心里别扭,想来给你说好话,自己又不好意思。多少年了还是这个老毛病。”
怎麽还是因为这件事,江甜果看王姐都别扭快半个月了,居然心里还梗着。
“东西你拿回去吧,我真没往心里去。”就是不打算深交,以後只有淡淡的同事情。
“那不行,我是领了命来的,你要是不收下,我妈就得找我的事。”何玲玲这小姑娘也挺固执,两人一个比一个犟,没办法,最後江甜果先败下阵来。
“你等等。”
接受礼物不等于同意和好,成年人的社交礼仪在当场回赠礼物时,就该点到为止的明白彼此的心意。
江甜果从屋子里,找出一根全新的钢笔,这是当初她买来替换用的,还好没来得及拆。
也不需要装饰,直接带着盒子一起拿出去,递给何玲玲,“帮我拿回去交给王姐,就说我很喜欢她的礼物。”
骗人,转身就出来的工夫,怕是连盒子都没打开。对方不死心的再问了一句,“那你……”
“以後常来往。”江甜果说了声客套话。
何玲玲于是就不再多言,喝完茶水就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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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休息了几天,一转眼就到了开学前的准备工作,从家属院到学校比去食堂稍微远了一点,稍微得多走几步路。
不过这不会影响江甜果的好心情。过了生日,进了农历8月,夏日的暑热稍稍退去一些,空气里的风都透着几丝凉意。
她轻快的哼着歌,走进了学校。这是由一栋三层小楼,和几间小平房组成的新学校。家属院学校按照现在的学制,计划开设小学五年,初中两年,高中则是市里有住宿不开班。
又因为家属院里孩子不多,学生最多的一个年级也就40来号人,所以为了省事,每个年级只开设一个班。那就是7个年级7个班。
再因为不少家长反映初升高是关键阶段,不好让孩子再换学校换老师,于是初中二年级就暂时不开课,等到明年初中一年级的孩子升上去了,才有初二班出来。
还没开学,今天能见到的是各位同事。江甜果来的早,但屋里已经有几个人了,正三三两两聚在一块唠嗑。
六个班,配了十二个老师,有两个兼任了校长和教导主任,语文数学是主科,自然科学和劳动是辅修。
老师都是家属院里的军属,她大部分都不太认得,是刘老师挥了挥手把她叫过去。
她旁边坐着个眼熟的女人,“郭姐。”江甜果笑着叫了声,这位是林寒松如今的顶头上司,361团的正团长夫人。
她们在刘老师的太太茶话会上有过几面之缘,三个人都不是难相处的性子,聊了一会儿话就渐渐说开了,气氛轻松了些。
又等了十来分钟,老师们都到齐了,衆人端正坐好,进入正式的会议。
这次来的主要目的,就是给分科分班。
校长姓孙,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面容严肃头发花白,“有没有老师愿意自荐教哪个年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