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说,那天晚上不光有民兵,还有解放军,枪响了大半夜,最後抓住了三个特务,但是……”大爷顿了顿,卖了个关子,“我也是听说,你可别往外传,听他们说最後有个女特务跑了,没抓住!”
“都出动民兵和解放军了,咋还能让人跑了呢?”难不成那女特务有三头六臂?
“这後头全是大山,真要钻进去,找不着太正常了。那女的要是铁了心,在里头藏个一年半载,还真没人能拿她有办法。”
江甜果附和着点点头,心里却疑云密布。这件事处处透着蹊跷,而政治部把责任全推给林寒松,更是漏洞百出。
牛车慢悠悠地晃进了村子,车辙在土路上留下两道浅浅的痕迹。江甜果问清了赶车老伯的住处,将剩下的半盒烟递到他手中,才转身朝着吴队长丈人家的方向走去。
此时还未到农忙时节,又恰逢这两天入了伏,空气仿佛都被烧得扭曲。眼瞅着都四点多了,人们还躲在屋里避暑,田里空荡荡的,路上也鲜有人迹。
然而,吴勇却是个例外。他对钓鱼痴迷至极,别人都在躲避烈日,他却偏偏挑太阳最毒的时候,扛着鱼竿,哼着小曲,优哉游哉地往河边一坐便是大半天。
江甜果来到门前,擡手敲响了门。她也不再提自己是亲戚的事,只是微笑着将从供销社买的鸡蛋糕递过去,客气地说道:“麻烦您,我找吴队长有点事。”
吴勇身为公社里的民兵队长,多少掌握着些小实权,平日里也偶尔会有人因各种琐事找上门来寻求帮助。不过,能一路追到他丈母娘家的,江甜果还是头一个。
吴勇媳妇打开门,眼神先是在江甜果那张姣好动人的脸蛋上打量了一圈,随後便落在了她高高隆起的肚子上。她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怀疑她来的目的是不是不单纯。又觉得这种女人应该看不上自家的棒槌。
她转身拿瓷碗倒了茶水,热情又带着几分试探地问道:“你这是为啥事啊?怎麽就你一个女人家,大老远地跑过来了?”
“还不是为了我家那口子。家里老人走得早,出了事也就只能我一个女人家操持。”江甜果神色间带着几分无奈,含糊其辞地说道。
这番话反倒让吴勇媳妇心生怜悯,她招呼屋里的孩子,催促道:“快去,把你爹喊回来,家里来客了。”
没一会儿,吴勇拎着钓鱼的小桶,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回来了。瞧见江甜果的那一刻,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艳。随後又是狐疑惑,民兵队时常在公社巡逻,他保证可从没见过如此标致的小媳妇。
江甜果扶着桌子,缓缓站起身,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不卑不亢地说道:“我男人姓林,前几天和您见过面,不知现在方便找个地方,咱们好好聊聊吗?”
谁能想到,这句话就如同触发了一颗隐藏的炸弹。吴勇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紧接着又涨得通红,他不假思索,当即下了逐客令:“你走吧,我不认识你,更不认识什麽姓林的!”
“我都还没说是哪个姓林的。”江甜果试图追问,语气里十分坚持。
“我哪个姓林的都不认识!”吴勇突然一声怒呵,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他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青筋暴起,活像一头发怒的野兽。
江甜果被这突如其来的怒火吓了一跳,只能顶着那仿佛能将人吞噬的目光,无奈地先行离开。
“刚刚那是咋回事啊?”吴勇媳妇小心翼翼地凑到丈夫身边,轻声问道。
别看她男人平时看着凶巴巴的,可很少发火,更别说三言两语就发这麽大的火。
她实在是好奇,到底是因为什麽能让丈夫如此失态。
“往後要是这人再上门,甭管她说啥,都别让她进来!”吴勇黑着脸,语气强硬。
“行。”她脆生生的答应了。
江甜果离开了吴家,但是可不会轻易就放弃。
她坐在树下,从兜里掏出来一把糖块,递给边上的孩子。
百货商场买的奶糖,在乡村孩子这里可是无往不利的硬通货,哪怕江甜果是陌生人,拿出糖的下一秒也被一抢而空。
给糖就是自己人,小屁孩也大方的分享了甜根。
江甜果接过放进嘴巴里,和里面的大孩子搭话:“这麽热还在外面跑?”
“家里太无聊了,还是出来有意思!”有个大孩子有警惕心,“你是谁,我怎麽从来没见过你?”
“我是来探亲的。”她随手一指。
女孩小大人似的点点头,江甜果又问,“你们平时都在哪玩啊?”
“河边,後山,还有没人住的破屋,你也想和我们一起玩吗?”大着肚子也玩不开吧。小女孩没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