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知景发条QQ语音把宋宝贝臭骂了一通,骂完摆弄着自己那被蚊子叮过的腿,又觉着自个儿挺委屈,默默无闻地挨了咬遭了疼流了血,却没一个人知道,那这血不白流了麽!
这就和下了课擦黑板一个道理,要是没给老师看见,那这黑板就相当於是白擦了。
白知景心想不成,这亏哪儿能白吃,於是起身打算去找应许诉诉苦,让应许帮他给他爹说说,他往应许家敏捷地跑了几步又觉出了不对劲,他这是打算表演高位截瘫的腿啊,跑得和奥运会短跑冠军似的可不成,於是他抬起右脚来了个金鸡独立,单腿蹦躂着往应许那边去。
兴许是因为白知景还在院子里,所以应许家的大门没关,白知景跳进门槛,隐约能看见屋里微弱的台灯光线,应许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白知景扶着墙往里挪了几步,接着听到微弱的开门声,另一道影子投到了地上——
「哥,我错了,对不起。」应英姿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白知景一愣,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英姿,」应许沉静的嗓音从屋里传出来,「别的事情哥哥都可以迁就你,但这次不行。爸妈走得早,是爷把我们带大的,你应该知道爷有多辛苦。」
「我知道,哥,对不起。。。。。。」应英姿哽咽地说,「我真的知道错了,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应许说,「英姿,你对不起你自己。」
应英姿哭了。
白知景从影子里看到应英姿慢慢蹲在了地上,屋里响起细细碎碎的呜咽声。
片刻後,应许伸手摸了摸她的後脑:「你是怎麽想的,和哥哥聊一聊,好不好?」
「哥,」应英姿啜泣着说,「我想上艺高。。。。。。」
艺高?
白知景皱了皱眉,从没听应英姿说过有走艺术这条道的打算,是心血来潮还是怎麽的?
那两道拉长的黑影互相依偎在一起,白知景看着应许的影子,肩膀很宽,手掌很大,能把小小的应英姿整个包住。
——要是应许是小影子就好了。
白知景脑子里忽然冒出来一个念头,如果有个人的影子比应许还大,能把应许也包起来就好了,应许就不用打工兼职,不用洗碗做饭,不用骑两小时的自行车去做家教,不用因为凑不够钱而把去英国的修学夏令营名额让出去。
喉咙口没由来的一阵发酸,白知景抿了抿嘴唇,知道自己在这儿听人家兄妹俩谈心不太合适,悄悄退了出去,把屋门轻轻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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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应许家出来,慢悠悠地走到院子里,白知景这才想起来他还没给应许看他那腿伤呢,那这血不是白流了嘛!
想来想去还是宋宝贝的错,都怪宋宝贝没能及时发现他腿上那蚊子包,白知景又发消息骂了宋宝贝一通,接着抬头一看,月亮从乌云底下露出了一个角。
「月亮啊月亮,你可真是个淘气的月亮,」白知景坐在竹椅上,双手支着下巴,仰着头小小声地嘀咕,「刚应小许在的时候你怎麽就不露面呢?你长得这麽漂亮,你应该多让应许看看你,看看你心情就好了,以後应许去做家教了,你就多陪陪他,给他把回胡同的路照亮点儿,听见没?」
院子里安安静静的,榕树上传来稀稀拉拉的蝉鸣声。
「你要是能做到,你就收获了我的尊重。」白知景怕月亮不答应,双手合十拜了拜,说完又赶紧补充了一句,「我的尊重可难得了,连应许都没能收获!」
他这话刚说完,小院里突然刮起一阵风,那片乌云被吹跑了,月亮露出了完整的皎白面貌。
白知景这下乐了,想喊应许出来看,又觉着要真这麽做了就和炫耀似的,他也不知道自己害臊个什麽劲儿,拎起小竹椅,蹦蹦跳跳地回自己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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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夜,白知景灭了灯躺在竹席上玩儿手机,宋宝贝给他发来一条灵异故事,说贼吓人了,他差点儿没被吓得尿裤子。
白知景「嗤」了一声,嘲笑宋宝贝一个Alpha就这麽点儿破胆量,接着点开那条故事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里边说西南有个农村闹巨蟒,有个农民有天下地回来,发现屋里头进了条大蟒蛇,那农民也是个勇猛的,操起斧头就把那蛇剁成了好几截儿,剥皮炖肉喝血一气呵成。没想到那蛇在他床底下下了个蛋,孵出来的小蛇成了精,就贴在农夫床底下,每晚农夫睡觉了,这蛇就伸直身子和农夫比谁长,几年後这蛇终於够长了,於是趁着农夫熟睡,一口把人给吞了。
白知景皱了皱鼻子,心说就这玩意儿也能把宋宝贝吓着,果然是Alpha中的耻辱,真给野熊帮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