纹身。。。。。。
白知景脑海里浮现出一些零碎的片段,他记得有只手握着铁棍砸在爷的膝盖上,他记得有只手掐着他的脖子然後猛踹他的肚子,他记得有只手甩了应许一巴掌,应许嘴角都被打出血点来。。。。。。
那只手上就有一个黑色纹身!
白知景瞳孔一缩,下意识後退半步,震惊地说:「是你?你不是。。。。。。」
「不是被你爸抓进去蹲牢子了?」男人摸了摸满是青茬的头顶,「叔叔出来啦!小公子,你开不开心?托你的福,叔叔可是整整蹲了六年啊!」
那些最想抛开的记忆被猝不及防地挖了出来,白知景指尖都在打颤,手电的光也因此轻微晃动起来。
秦国强看出了白知景的恐惧,缓缓放下了遮挡双眼的手掌,露出一张刀疤遍布的狰狞面孔:「怕了啊?怎麽不报警啦?我可什麽都没做,警察敢抓我吗?」
「你想要什麽,」白知景深呼一口气,心脏在胸膛里跳个不停,想像如果是应许会怎麽应对这种情况,於是强作镇定地说,「大半夜的来这里,总不会只是想说几句狠话吧?」
秦国强忽然放声大笑:「小公子果然长大了,这麽晚了,要不是我们没地方住,也不敢来骚扰你们啊。」
「要钱是吧,」白知景明白了,他心念一动,脚尖指了指地上放着的书包,「钱都在里面,你自己拿。」
「我可不敢拿你的钱,」秦国强摩挲着下巴,「我拿了你的钱,你就能和警察说我敲诈了,是不是?」
白知景努力学着应许的样子,压低声音说:「那你还敢找应许要钱?」
「那可不一样,」秦国强指了指身後缩着的女人,「记不记得你杜娟姨,说起来她还算小应姑妈呢,姑妈快活不下去了,找侄子帮帮忙,怎麽能算敲诈呢?」
白知景看向他身後的樊杜娟,他对这个女人的印象不深,只记得六年前好像是有这麽个人,有一回她想要抱走应英姿,幸好当时被白知景及时拦下。
这个女人怎麽会是应许姑姑呢?他从没听说过应锋叔叔还有个姐妹。
就在他们在桥上对峙的当口,秦国强忽然吹了一声口哨,放声喊:「哟,这不小应麽,回来了?」
白知景转过头,看见应许骑着单车的身影从夜幕里浮现,他一直紧绷着的一口气总算松了些许,着急地喊道:「应许!」
秦国强抬掌朝应许挥了挥手,从应许的角度看过去,就好像他要挥掌打白知景。
他怎麽来了?景儿怎麽也在?
「应许!」
白知景又喊了一声,应许敏锐地听出了白知景声音里不易察觉的颤动和恐慌,他心头一紧,迅速跳下自行车,迈开长腿朝石桥上飞奔跑来。
白知景抬脚想往应许那边跑,秦国强拽住了他的手:「小公子,跑什麽啊?」
应许看到秦国强拉住了白知景的那一刻,全身血管里的血疯了似的往脑袋里涌。他拼了命的往前冲,迅速把白知景拉到自己身後护着,一把扯过秦国强的衣领,一拳砸在了他高高突起的颧骨上,嘶哑地吼道:「你敢动他?」
秦国强还没来得及开口,又是一拳打在了他的鼻梁上,鼻头忽的一热,血腥气味充满了整个鼻腔,樊杜娟在一边发出惊惧的喊叫,白知景从没见过应许这样发狂的样子,一时也愣住了。
「你他妈敢动他?」应许喉咙里挤出嘶哑的低吼,他双眼通红,额角青筋凸起,五根手指紧紧箍着秦国强的脖子,把人按在了石桥护栏上,「你怎麽敢?」
「应许。。。。。」白知景不知道怎麽的,看见应许这副样子,瞬间就掉下眼泪来,「应许。。。。。。」
秦国强几乎就要喘不上气,他大张着嘴,惊诧地看着神色狠厉的应许,和平时那个温文儒雅的医学生判若两人。他拿应英姿的身世威胁应许,应许前後一共给过他三次钱,秦国强以为自己拿捏死了应许,因而对应许一点戒备都没有,万万没有想到应许真的敢对他动手!
秦国强能从应许的眼神里感觉到,应许绝对不只是吓唬吓唬他。。。。。。
应许粗喘着气,又是一拳砸上秦国强的下腹,秦国强闷哼一声,应许按着他脖子的手继续发力,秦国强半个身子都挂在了桥外,只要应许再用点力,他就要翻出桥面掉进护城河。
樊杜娟尖叫:「他就要死了!」
死了?他死了就好了。。。。。。
应许眼神一冷,他心里扎着一根刺,六年前白知景被秦国强踢了一脚,後脑勺磕到了门槛,在医院住了半个多月。
当时白知景才十岁,他那麽怕疼,是走路摔个跤都要掉眼泪的人,谁都把白知景捧在手心里当宝贝,秦国强却把他踹进了医院。
小知景住院的那段时间,应许一次都没去看过,他不敢去。
白知景是因为他受的伤,这根刺扎在应许心里整整六年,他连碰都不敢碰,每次回想都是血淋淋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