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星笑着叹了口气:「也替我谢谢李浪。」
「对了阿星,」周谨言说,「司歌来找我要你的电话,我给不给她呀?」
苏星想了想,说:「不用了,你和她说好好学习,好好考试,连着我的那份一起,考第一。」
挂了周谨言的电话,苏星联系了之前打工的网课中心。
他现在急需钱,出去打工不现实,苏红这边不能缺人照顾。
老板很开心,每次寒暑假苏星录的课卖的最好,他人长得帅,解题思路清晰,学生们评价很高。
他一直希望苏星平时也来兼职,但苏星学校也要上课,挤不出那麽多时间。这次苏星主动找他,他乐得不行,当场就给苏星排了三个初中班的课程。
「麻烦您了,」苏星谢过他之後,有些犹豫地开口,「我想问问……能不能先预支接下来两个月的课时费?」
「这个……」老板有些为难,「公司有公司的规定……」
「好,」苏星明白他的意思,不愿意让他难做,「没事儿,谢谢您。」
「但我可以给你预支,」老板笑着说,「我个人先给你预支。」
「谢谢,谢谢您,」苏星靠在墙上,低声说,「真的谢谢。」
「嗨!多大点事儿!」老板豪迈地笑了一声,「你课卖得好,我再给你发奖金!」
打完电话,苏星进了病房,苏红已经醒了。
昨晚她又发起热,烧到将近40度,几乎是普通人能够承受的极限。苏星守在病床边,一夜没合眼,凌晨三点多,温度才降回来一些。
苏星扶着她坐起来,她喝了几口水,看着苏星眼眶下一片乌青,问他:「昨晚又没睡?」
苏星说:「睡了。」
「骗到你妈头上了。」
苏星笑笑,问她:「厕所去吗?」
苏红摇摇头,问:「贺迟呢?」
「去那边了。」
「他爸那边?」苏红瞪大眼,拔高音量喊,「他去那边干嘛?」
苏红对贺家的事情一知半解,她只知道贺迟他爸他妈都不是好东西。
「没事儿,」苏星给苏红边梳头边说,「他去一趟就回来。」
苏红心里涌起强烈的恐慌感,她眼见着儿子一天比一天瘦,他的手肘偶然碰到她的後背,她都觉得硌。
她心脏猛地一跳,突然有了一个猜测。
贺迟为什麽要去找他爸?他不是恨不能一辈子不要回去吗?他是不是为了钱?
说到底都是因为她,她是个废物,她活活拖死了苏星和贺迟。
等苏红吃过中午饭睡了,苏星回了一趟如意区,取电脑录网课视频。
苏红睡得很不安稳,她梦见苏星为了钱去工地干活,他爬上高高的脚手架,弯腰的时候口袋里掉出一支笔,他没看见,一脚踩在笔上,从脚手架上掉了下来。
满地都是血,苏星的脸和林强的交替出现在她梦里,她想要叫,却口乾舌燥叫不出声。
苏星躺在一地血泊中,眼睛瞪得很大,就那麽直愣愣地盯着她,周围人来人往,却没人去救救她儿子。
她跪在地上朝路过的人磕头,他们全都带着黑色面具,没有人施舍她一个眼神。
苏红是哭醒的,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满脸是泪,背上全都是汗。
她盯着天花板不敢眨眼,梦里的场景太过真实,她手脚都在抖,脑袋炸裂一样的疼。
苏红挣扎着坐起来,床头的桌子上放着一份报纸,是邻床的家属刚刚在看的,她急需一些东西转移注意力,慌慌张张地拿起报纸,只瞥了一眼就愣住了。
「昔日中考状元竟遭开除?谁来为当代学子的诚信缺失买单?」
加粗的大标题像是一块巨大的石头,「咣」一下砸到她头上。
她没读过什麽书,看起报纸很费劲。她瞪着眼,捕捉到「抽血」丶「作假」丶「性别」丶「苏某」几个关键词,这些词语已经足够串成一个完整情节。
谁能救救她儿子?苏红突然喘不上气,她无助地转头望了一圈,想要问问谁能来救救她儿子?
这份报纸就是最後一根稻草,她就是被压死的那只骆驼。
病房里的其他人全都吓了一跳,不懂3号床的这个女人为什麽突然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