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寻白低着脑袋说话,李挽朝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听他说了这些,鼻子都有些跟着发酸。
她道:“别怕啊,小白,阿姐是大人啊,这些事情,总是要学会面对的。”
或许是因为她已经成婚了,所以看着明明只小她半岁的蓝寻白在她眼中总像是小孩。
蓝寻白才十七岁,但个子却已经生得十分挺拔了,他擡起了低垂的头,看着眼前的李挽朝道:“阿姐,算了吧,要不真的,算了吧。”
李挽朝脸上的表情淡了下去,她转身进了屋子,蓝寻白马上跟了上去,追在她的身後道:“阿姐不是说自己是大人了吗?那大人的世界里面,不就是总有些事情不能追究到底吗?阿姐到底在执着些什麽啊。。。。。。”
李挽朝没有看蓝寻白,最後只是道:“小白,我想去敲登闻鼓。”
蓝寻白闻此,面色更叫难看,“绝对不行,登闻鼓这种东西,不能随便敲的,你什麽证据都没有,就去敲鼓,会挨打的!”
李挽朝已经下定了决心,她回过身去,看着蓝寻白道:“挨打也认了,小白,最後试一次了,如果这也不行的话,就算了。。。。。。真的就算了。”
蓝寻白感觉自己的眼睛有些酸酸涩涩的。
他真的快讨厌死温沉这个人了。
他胡乱抹了把眼睛,问李挽朝,“就算挨了打,就算没法子,阿姐也真的算了吗?”
如果敲登闻鼓都没用,那是真没法子了,李挽朝不想算,也只能算了。
她点头,“真的算了。”
“我送阿姐去,我和知霞在外面等你。”
李挽朝既然怎麽都要去试试,那蓝寻白也拦不住她啊,他除了在外面等她,那也做不了什麽了。
他们什麽都没再说,李挽朝提笔写了一纸诉状,最後咬破了手指,盖上了一个血印,他们就出发往常长安门去。
登闻鼓设在长安右门处。
*
入了秋後,京城的空气都变得慢慢干燥,今晨齐扶锦起身的时候,鼻子流了血。
他用手背去碰了下鼻子下面,净白的手背上,殷红的血迹十分明显。
与此同时,他的心中生出了一股烦躁慌乱情绪。
这股慌乱的情绪生得突然又莫名。
齐扶锦性子冷淡,不是易怒的脾气,更不会一大早起床就莫名其妙生出无名火。
方起身,什麽事情也没做,却觉烦闷,甚至鼻子还流了血。。。。。。
不过,今日确实是有一场硬仗要打,贵妃那边的人,沉不住气了,给他寻了点麻烦事来,再者,近来天干物燥,鼻出血也正常。
这麽一想,也没什麽不正常的了。
他随手拿了条帕子擦干净了鼻间血,就起了身。
他换上衮龙袍,此衣赤色盘领窄袖,前後两肩各着一只金织蟠龙,而後腰系玉带,收束了宽大衣袍,显肩宽腰细,更衬身形挺拔,头上带着翼善冠,脚踩皂靴。
一身的太子服饰为齐扶锦更添了不容侵犯的冷漠,举手投足之间,都是矜贵与威严。
今日他要和内阁的五位阁员有事要议,皇帝把公务推给了他,连内阁的会也不愿意去开,全权放到了他的手上。
皇帝这一举动,也是在告诉群臣,他对太子的无条件信任。
即便太子失踪了一年,即便皇後现在已经薨逝,可是,太子仍旧是太子,可以代替帝王监国的太子。
太子刚回宫,现在最需要的也是皇帝的信任。
皇帝没说什麽,谁敢说什麽。
贵妃的父亲是当今内阁首辅,任工部尚书,齐扶锦的外祖,肃国公任兵部尚书,也在内阁,只是不凭别的,只论内阁中的地位,普通的阁臣自然是比不过阁揆。
皇後的父亲不如贵妃的父亲,此事也说来话长。
本朝自建立伊始,高祖皇帝为了防止出现外戚干政的现象,便从平民人家中挑选皇後,历来几任皇帝皆是如此,一直到贞元帝的父皇明成帝。。。。。。明成帝娶的第一任皇後确实是平民人家出生不错,只是後来,第一任皇後,孝诚皇後三十五就薨逝,明成帝按照礼制,扶贵妃继後,这继後便是如今的太後。
继後上位之时,她的母族林家不过也才五品的官,不算什麽豪门巨室,只是再接着,继後成了太後,林家的身份地位也跟着一道水涨船高,她的兄长,摸爬滚打至今,已一路升至首辅。
皇後和贵妃不对付,林家和沈家不对付,一直以来,皆是如此。
如今这等态势,皇後薨逝,林家和贵妃,说没有野心,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