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沉回头给忠吉下了个旨意。
李挽朝没注意到温沉和忠吉之间的小动作。
忠吉得到了温沉的示意後,悄无声息往外退了去,没有人发现他不见了。
後来,临近正午的时候,宴席开了,衆人开始用起了午膳。
女客和男客们分开用膳,李挽朝和温沉不在一处,她怕那李弘远又不老实会寻温沉的麻烦,扯了蓝寻白出来,对着他道:“小白,一会若李弘远再去寻温沉麻烦,你帮我看着些。”
蓝寻白听了这话,面上没什麽表情,心里头却不大痛快。
他在想,为什麽李挽朝这麽快就接受了温沉呢?他不就是生得好看一点,有出息,有学问一点而已吗?他这个冷冰冰的冰块,到底有什麽好讨人喜欢的。
他心里头闷闷的,可也说不出什麽,最後也只垂眸应道:“知道了,阿姐。”
他从小的时候就经常和父亲母亲往李府跑,母亲对他说,阿姐的娘亲早亡,继母严苛,她让他对李挽朝好。
一开始,他听母亲的话,对她好。可是後来,就变成了他自己想要跟在她屁股後面。
他以为他会和阿姐一直在一起。
母亲问他想不想娶阿姐回家的时候,他很高兴。
可是後来,不知道是哪里出来的书生,害得阿姐出了那样的事。
他快讨厌死温沉了,哪里会帮他,巴不得他被别人欺负。
要回了宴席上的时候,蓝寻白在宴席外面见到李弘远和一个女子拉扯不清,这女子也不知是从哪里进来,看着约莫十五六岁,打扮颇为风尘,穿红戴绿,但模样却又生得清清冷冷,同举止打扮截然不同。
宴席里头的人哪里还有心思吃饭,都出来围在了此处,独独温沉一人还留在里面。
蓝寻白也混迹在人群之中,在一旁双手抱胸看起了热闹。
“你不是说好了会带我回家的吗?你。。。。。。你怎麽能骗我呢?!”
蓝寻白听出来了,她大概是哪家青楼女子,李弘远是她的恩客。
“我何时说骗你了啊,你是怎麽进来这里的?今天是什麽日子你不知道?是不是想存心叫我难堪!有什麽话给我出去再说!”
女子哪里会听他的话,现在出去,怕不是要被乱棍打死,她抱着李弘远的大腿不肯松手,大声哭道:“你甭管我是怎麽来的,我现下有了身孕,孩子已经三月大了,你难道也不想管了?”
李弘远听到这话,脑袋瞬时嗡嗡作响,她哪里怀上的孩子?!
周遭瞬间炸开了锅。
不再多时,一道浑厚的嗓音打破了这处的吵闹。
“孽障!你在做什麽?!”
眼看李观出现,人群登时安静了下来。
今日这场寿辰被闹得极其难看,最後不欢而散,以李观关起门来教训逆子而结束。
李弘远才十五岁就混迹于青楼之中,如此便罢,还把外头的人肚子都弄大了,太阳底下无新事,这事荒唐不像话,但也不是没有,只是,终归是不大像话,李弘远的父亲还是李观,这事也不可能会被轻拿轻放。
李观气急,让人把李弘远绑进了堂屋里面跪好,他直接让人上了家法,不顾老夫人和陈氏如何劝阻,只一味地往李弘远身上会挥棒子,口中不停道:“此子必弊吾名,此子必弊吾名!”
他这一辈子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倒不如他一天让他丢的脸多!
棍棒挥在李弘远的身上,夏季衣物单薄,没有两下他的後背就已经见了血,哭声嚎彻房梁。
一开始李弘远还在不停地求饶,可是後来被打得厉害,他求饶的声音也渐渐小了下去。
老夫人来劝了两三番,可这回李观如何都不会再听她的了。
她看着孙子被打成这幅样子,气得流泪,“你想气死我是不是?你是看我活到了六十,也活够了,想活活气死我是不是?!”
可这回李观却是狠下了心,他道:“母亲犯不着说这样的话来激儿子了,母亲若是因此而去了,我也跟着您一起去!”
如此说着,也不肯停手。
李挽朝和温沉站在角落之中,棍棒打在李弘远的身上发出一道一道闷响,分明又沉又闷,却像惊雷一般砸下。
李挽朝听得心惊,看得害怕,抓着温沉的手,棍棒砸下一道,她的手就会跟着紧一紧。
或许是被吓到了,温沉察觉到了她手心出汗,很不舒服,这让他想撒开她的手,可是,她抓得他很紧,根本就不给他这个机会。
温沉侧过头去问她,“你很害怕吗?”
视线往下瞥,看到她乌黑的发顶,额上还出了些许的薄汗。
她的胆子真的很小,光是看别人挨打,都吓成了这个样子。棍棒又没有挥在她的身上,她在怕些什麽。
他看到李挽朝擡头看他,平时红彤彤的嘴唇,现下却也有些发白,她说,“没有的,我不怕,就是有点吓人而已。”
李弘远确实很讨厌,他今日挨打也是活该。
可是血这种东西,不会让人觉得快意,反倒让人想要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