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天才刚亮,雾气又湿又厚。
陆念安睡眼惺忪,打了个哈欠:“秋菊,今日怎这般早?”
秋菊上前替她梳发,细腻的羊角梳抚过发间,她解释:“午时的宴,现下梳妆已经算是晚的了,小姐可是昨夜未睡好?”
“没睡好……”陆念安睁开眼,迷茫:“什麽宴席?”
一连在屋中养了三日,陆念安只记得自己同姐姐约好要去看戏,至于旁得宴席,她并无印象。“周家的请函,公子未同小姐说吗?”秋菊指尖翻动,落在她又厚又重的乌发上,缓慢收拢,叹气:“秋菊还以为小姐同公子都说好了。”
“哥哥怎麽都没告诉我。”陆念安回过神,只念叨了句,转而想起另一件事,清醒了:“对了秋菊,那那药方子呢?”
晨日里雾气散开,第一缕日光穿透云层直直落下。今日的院中尤为寂静,连个小丫鬟说话的声音也没有。
梳完发的陆念安推门走出,心下疑惑时,她仰起头,瞧见海棠树下的那抹人影。
陆祈站在树影婆娑的影下,正静立等着她。
少时陆念安练剑起晚,也是让哥哥等在门外。
他教她分寸,以身作则,不曾逾矩。
陆念安很快跑去,像春日里的小花,生机盎然。
她停在距离兄长一米的位置:“哥哥今日怎麽有空?”
离得近了,清晰瞧见她额前碎发。
陆祈擡手,很自然地替她将乌发抚至耳後:“闷了阿念三日,哥哥再不来,阿念岂不是又要抱怨透不过气?”
“我哪有。”陆念安下意识不承认,很快又低下头来,有些纠结该如何开口。
她很少面临这样的选择。
记忆中,哥哥总是忙碌,很少有时间陪她。
陆念安想了想,先是仰起头讨好地笑:“哥哥这几日忙吗?”
“怎麽?”
陆祈落在她发间的指骨一顿,默不作声地收回。
“是这样的哥哥,”纠结至极,陆念安还是选择直说:“其实阿念已经同姐姐约好今日去听戏,只能明日同哥哥一起了。”
陆祈温柔注视着她:“明日会试,一连三天,哥哥留在宫中,阿念,哥哥只今日有空了。”
海棠树下,这声音同样温和,静静等着回应。
过了好久,陆念安默默低下头:“那阿念要下次再同姐姐……”
她这般说着,眼角却已经泛着红,好像只让人应下这句,便能哭出来一般。
“没逼阿念,”见她这般,陆祈擡手抚在她乌发上,叹息一声:“总归不是什麽重要的宴,那便送阿念去找姐姐如何?”
他从来都是温和的兄长,总是用十成十的耐心对待妹妹。
往前数十年,从没有限制过她什麽,亦希望她多同外界接触。
陆念安不知她方才是在紧张什麽。
她为什麽会觉得,哥哥会强硬地将她留下来?
晃神片刻,陆祁已带着陆念安往外走,随意问她:“同姐姐约好去哪儿?”
从北院到府外,兄妹两一同往外走,陆念安跟在哥哥身後,乖巧回答:“茶楼,姐姐说要带阿念去听戏。”
时下消遣的地方,无外乎是都是那些。
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喜爱的总是更多,陆祈不得不去重视。
“改日哥哥将戏班子请到家中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