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无数个画面里的哥哥,将她耐心地抱高在放下,身处于高处,她晃脚看着附身检查她伤势的哥哥,他总是会让她安分些。
好吧。
陆念安细眉蹙起,连她也觉得自己娇气了些。
“真是娇气对吗?”替她上完药,陆祈仍握着那个瓷罐,淡声道:“你长大後也时常埋怨哥哥将你养得娇气,可若我不照顾好你,你如何长到这般大。”
“我……”她刚想解释自己不是这个意思。
陆祈将握在手中的瓷罐,慢慢递回给她:“以前你总是记不住只能用家中的药,後来我想,可能是因为已经有哥哥帮你记着了,所以阿念便懒惰地不放在心上。”
马车正行驶在嘈杂熙攘的街道,晃动间,他擡眸,跳跃在他眉眼间的细碎日光,替他镀上一层柔和。
摩挲在她膝上的指尖,在此刻意有所指地点了点:“不过阿念长大了,好像也不需要哥哥了。”
被抹开的药膏,正往外发散清淡而柔和的草木香气,不在让她感到任何不适。
“以後有旁人替阿念将那些事放在心上,所以对你来说,哥哥也就无用了。”
他眼中一闪而过的什麽,令陆念安有些看不懂。
只是自记事以来,她从未见他露出过这副模样。
连手中药膏都有些烫手,陆念安有些慌忙地将那瓷罐放下,颇有些苍白地开口安慰他:“没有的。”
“那这些天,怎麽都不和我说话?”
“我……”他这样说,陆念安也有些委屈:“明明是你先报复阿念的,我当然不想和你说话了。”
虽说她从前是有些不懂事。
可哪有哥哥会这般计较,还一一还回来的。
陆祈像是觉得这话有些好笑:“报复?原来阿念觉得我在报复你。”
她眼中委屈多得快要溢出来:“我从前是有些不懂事,如果那些也算是欺负你的话,那你也还回来了。”
“既然这般,那阿念抵触什麽,”半跪着的姿态,使得他需要微仰起,才能直视她的眼眸:“从前你欺负哥哥时,我也没抵触,不是吗?”
话是这样说没错,陆念安皱起脸,只觉得他又从哥哥便回那个讨人厌的陆祈。不论是说话的语气还是压在膝上的力道,都令她有种被淹没了的错觉。
垂下眸,陆念安闷声道:“那也是哥哥教我要抵触的。”
……
绕回两年前的夜晚,公然宣告的圣旨丶厉声落下的训斥丶被捏碎的花灯……他同样找不出两全的办法。
不愿忆起这段回忆的,又何止她一人。
她总是将他想得很强大。
就算是陆祈,也不能保证自己所做的每件事都绝对正确不会偏离。
马车驶过熙攘的街道,日光明明灭灭,半跪在地的陆祈起身,落下的影将她完全笼住。
他静静看着她,语调是一如既往地平和:“同他退婚。”
“什麽?”太过忽然,陆念安听不懂这话,于是未知同恐慌一同来袭,令她思绪混乱,下意识逃离。
陆祁很快附下身,与此同时,双手紧扣住她因为慌乱而无处安放的指尖,额头相抵,带着侵略的气息喷洒在她唇边:“拒绝也没关系,你知道的,我从来都不像你一样半途而废。”
从唇边到脖颈,他埋她身侧轻嗅,像不知餍足,一点一点侵蚀掉她身侧陌生的气息。
感受到她轻微地战栗後,他才安抚地拍了拍她手背,湿冷的触感却让她更加瑟缩。
很快抚平她的指尖,从下至上十指相扣,他带着侵略的语调一瞬冷下:“你最不该抵触我。”
他吻在她圆润的耳垂,彻底侵蚀掉那股陌生的气息,嗓音柔和:“阿念,你是我养大的。”
孱弱到连呼吸都微弱的小姑娘,从只会叫哥哥二字,到他用尽耐心地教她开口说话,从小到大,因为她一句“要像对亲妹妹一样对我好”,他对她倾尽了无数心力,甚至远比他想象中倾尽的更多。
在两年里日渐疯涨思念中,离不开的人也从来都是他。
他养大的,也是他的。
只是明白的晚了些,便不该再放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