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旁人来说,这可能只是一个最寻常的春日早晨。
陆念安呆愣片刻後站起身,她穿着那件新制得寝衣,轻薄的春料微透。
晨日湿润,她长发如墨,乖巧地搭在肩侧,擡步往前走时,衣裙紧紧贴身,将她胸前的曲线勾勒出来。
这春料还是有些透了,而她又一向没个正行,颈间肌肤便明晃晃裸露在外,白的有些刺眼。
陆念安走到兄长面前,还没来得及踉跄,陆祈便已拖下外衫搭在她头上,宽厚的长衫将他整个人笼住。
属于兄长的柔情全然不见,他冷下声音,语气有些冷淡:“多大了还没个正行。”
“我哪……”
“理直气壮,”陆祈评价她时常用这四字:“这样子可别让别人瞧了,到以为我冤枉你。”
陆念安才发现自己只穿着寝衣,此刻低下头一看,耳根霎那间就红透了,却硬强撑着嘴硬:“明明以前都是这样的。”
“嗯,”许是太久没见幼妹,一向稳重的陆祈也开口逗她:“我们阿念以前还会坐在地上撒泼,哥哥有段时间没见过了,什麽时候再给哥哥演一个?”
大概只有在面对这位妹妹时,朝中冷情古板的陆大人才会柔和下来。
“……”
陆念安无话可说,擡手关掉门去换衣。
闺房内小女孩用得物件很多,陆念安匆忙地换好衣裳,又对镜挽起发,才拉开门匆匆往外走。
陆祈很少进她闺房,严以律己的同时,也这般要求她要有距离感,陆念安却总是忘记,便会被兄长推开。
她当然也会委屈,哪有哥哥会这般疏远妹妹?
所以陆念安时常感受到遗憾,也害怕哥哥会将自己丢人。
此刻推开门,见兄长未走,她呼出口气,呆呆望着他。
陆祈还未换衣,他平日里喜穿素色,只在宫中,才会穿这般亮眼的红衣。
他气质稳重,平日里用律法去压人,总是置身事外地沉稳,也叫人忽视他俊朗的面庞。
但陆念安不会,早在很久之前,她就注意到哥哥尤为优越的相貌。
“阿念,”见她看着自己却不动,陆祈唤她过来,在她擡步前,又落下句:“沉稳些。”
“哦。”陆念安不太高兴。
长大以後,她真的时常感受到不满。比如她总是跑着去见哥哥,哥哥却只想让她慢些——他就是这样,陆念安想,哥哥永远不会懂她的急迫。
两兄妹好些日子未见面,秋菊很有眼色地去泡了茶,是陆念安爱喝的甜茶。
琉璃制成的茶壶是透明的,散在壶中的玫瑰花瓣色泽艳丽,又佐以苹果和甜橙增加香气。
“哥哥你试试,”她明知道兄长不喜甜,却倒了整整一满杯:“妹妹这厢给您倒茶嘞。”
陆念安前日去听了戏,学了一句调调便开始现眼。
陆祈无奈,修长的指骨抵在瓷杯上,他平静道:“听府上人说,阿念又不乖了?”
陆念安手腕一抖。
“病还未好便跑去拿琴,哥哥还从未发现,阿念竟这般爱琴。”
陆祈看见信时,正处理赈灾粮落不到实处的问题。
这一直是一件麻烦事,混官场的人总是要圆滑些,不敢轻易得罪人。
是陆祈主动接过来这麻烦。
毕竟在他在眼中,他这个幼妹显然才是真正麻烦的存在。
他只是看着信,也被她闹腾的性子气得不清。
“是哥哥赠我的,总是更珍贵些。”陆念安瞧着兄长神色,心下有些心虚,讨好道。
“是吗?”
陆念安忙点头,耳侧碎发微颤。
“那便用哥哥赠得琴,日日练上三个时辰好了。”
总是要给一个教训的。
……
过了许久,陆祈才听见幼妹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
陆念安不乐意时便会用这个字,到底还有些不甘心,她想反驳些什麽。
陆祈再度开口,语调缓慢,让人难辨:“那阿念去哥哥书房,只是拿了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