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上哪里奇怪,就是感觉太奇怪了。
他们向街边的村民询问客栈的位置,村民指了一条小巷:“从这过去就有一家,临水边。”
原景时看着那条巷子,口中称谢走了过去,手臂却将岑姚往自己身边拉近了一点。
巷边的二层小楼之上,突然有人泼下一盆水来,眼见就要落到岑姚与原景时身上。
原景时反应奇快,拉着岑姚飞速一闪,那水便浇在了他二人与乐无忧之间的空地上,不过是有几滴水溅起来,沾湿了几人衣角罢了。
巷口有个老大爷放下了嘴边的旱烟喊道:“你差点把水泼到这几个外乡人身上喽!”
那楼上窗口探出一个头戴青花布巾的年轻妇人来,那妇人面容清秀,手里拿着一个大木盆,抱歉笑道:“不好意思啊,从前这里没什麽人,我没溅湿你们衣裳罢?”
乐无忧看向原景时,见原景时摇头示意无事,便擡头笑道:“没事,您下次小心些。”
那妇人又不好意思地道了歉,几人便继续往客栈去。
陵游在暗中看着这一幕的发生,无声地笑了笑。
前些日子还道桑旻如今满脑子只剩下了风花雪月,看来是说错了,旧仇经年,他竟如此等不及。
方才那水,掺着无色无味的剧毒,若是沾上皮肤,恐怕会立即致命。是他用术法压下了那水,纵有几滴溅起来,也不过是溅在了几人的外袍上,这才无碍。
他看着原景时的背影轻嗤了一声。
命真好。
若不是彤华要留着他,他不想救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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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的老板是一个孀居的妇人,客栈虽不太大,却整理得干净整洁。
原景时照顾岑姚,吩咐乐无忧与她同屋过夜。他们二人都猜到了夜间兴许会出事,到了夜半子时,果真所料不错。
原景时的剑就放在手边,虽阖目佯作睡熟的模样,但却一直清醒。他手掌一拍,剑身出鞘,三寸剑光间已夺面前人性命。
他下榻,持剑在手,将面前另一人一剑毙命。暗卫也出现在房中,斩杀了另外两人。
原景时立刻翻窗而出,向隔壁岑姚的房间而去。入窗的一瞬将一人穿心,而後将乐无忧背後护着的岑姚拉到自己身边来,对乐无忧喊一声:“走。”
这夜的镇子安安静静,却处处是埋伏,处处是冷箭。客栈老板娘和泼水的妇人齐齐出现在他们面前,换了深色的劲装,招式迅疾而凶残。
原景时目光落在她们手中造型奇特的双刃上,点出二人身份:“幽冥殿双鬼。”
偌大江湖,死在幽冥殿双鬼手下的人不知几何。岑姚从未见过这二人的面目,却无数次听见她们的名字。
如果不是这两个人,她的祖父就不会死。
岑姚的手探到了腰间,想要去摸荷包里的毒囊,可是手却被一个人按住。
“小包子啊——”
来人另一手捏捏她柔软的脸颊,马尾发辫从她耳边扫过。他用很清润的少年嗓音,同她轻松而快速地说道:“这种时候,走为上策。”
原景时带着暗卫终于甩脱幽冥殿,循着陵游留下的踪迹找到他的时候,岑姚已经掐着腰和陵游发了半天的脾气了。
“包子什麽包子?谁小时候不长婴儿肥?就你瘦,瘦得尖嘴猴腮的还来戏弄我?有意思吗你?回回掐我脸,是想把我肉掐下来啊?成天说你武艺超群,你倒是上去打啊,拉着我跑算什麽本事?把那群人打跑不就完事儿了,就知道溜,回回遇见事你就知道拉着我溜,你不会别的了啊?”
她清脆的嗓音,像是一直摇晃的铃铛。陵游听着岑姚大呼小叫的抱怨,居然也没什麽不耐烦,只是转头问原景时:“甩掉了?”
原景时点头道:“所幸有你帮衬,才好脱离。”
陵游应了一声,揪着岑姚往他身前一送:“我就是来送送她,告辞。”
他方才好像还十分自如地留在这里听她指责,此刻居然转身就要离开。岑姚不可思议,不想他特地跑过来一趟,居然就只是为了这麽无聊的一件小事,下意识就要伸手去拉他。
原景时也叫住了他:“等等。”
陵游被岑姚拉住,被迫回头,原景时踯躅一刻,问:“她还好吗?”
乐无忧有些无语地抿了抿唇。
先前听齐王说,原景时被这个女子迷得五迷三道。先时设计诛杀不成,此刻让她走了,但即便如此,恐怕也未必安生。
如今看来,果然是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