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行李箱没有移动分毫,伫立在原地,周围寂静无声,墨忘瞪着行李箱,莫名脑补到行李箱肆意的嘲笑声,说她不行。
“……”墨忘不信了,她放下电脑和包裹,用两个手握住行李箱的把手,然後用力——
动了一下,很快又回到了原地。
行李箱纹丝不动,墨忘已经红了脸,在喘气。
“噗嗤。”
哪里传来了耳熟的笑声,墨忘回身,看见不知何时出现,正倚在楼梯门上的红裙女子,应该在林宅的女人出现在根本不该来的地方,墨忘难免惊讶,“你怎麽在这里?”
“嗯……”简清指尖绕着发尾挑染的红,一圈又一圈,笑着说,“实不相瞒,我在跟踪你。”
墨忘沉默,能把跟踪说得如此坦然,可能也就简清一个了吧。
“怎麽,不可以?不可以就报警抓我。”简清又说,笑得花枝乱颤,“真是跟对了,不然还看不到你出糗的样子,两个行李箱都提不起来,你真是菜啊。”
墨忘垂眸,她腿上两处划伤已经处理过了,贴着止血胶布,简清现在的身份,其实根本无需她担心,终於迎回亲生女儿的父亲母亲那麽宝贝她,会关注到,会关心的。
她收回视线,眉眼流露出几分倦意,低声道,“笑吧,笑够了回去吧。父亲和母亲一直在等着你回家,他们一直没有放弃找你,好好陪陪他们。”
简清被她的倦意刺伤,凭什麽和关照相处就能笑得那麽开心,看见她就如此疲惫,她就这麽不想看到她,她就这麽惹她厌烦。
後脑勺刺痛,简清不耐烦,刺了回去,“不用你指导,我家里的事,也不用你操心。”
“……嗯。以後不会了。”墨忘异常乖顺地应下。
拳头打出去,打在了一软棉花上。
简清一时默然,意识到自己出口的话太伤人,不管怎麽样,毕竟墨忘喊了二十三年的父亲母亲,内心想要补救,嘴巴却死犟着不开口。
“回去吧,已经很晚了。”墨忘下了逐客令。
简清放开被蹂躏到松开已成了大波浪的发尾,问她,“你准备在楼梯间过夜?”
墨忘摇头,“没有这个打算。”
简清:“那你准备怎麽上去?”
墨忘:“……我拜托关姐姐……”
简清冷脸,“关姐姐关姐姐,叫得可真好听。”
墨忘:“……我和关姐姐不是你想的那样。”
简清走到墨忘面前,盯着那双露出几分无措的眼眸,踩着红色高跟鞋的她比墨忘高了半个头,气场拉满,“不是我想的那样,我想什麽了?”
墨忘:“你别这样……”
“我为什麽要听你的?”简清不知被哪一个细节刺激到了,突然红了眼眶,压迫感十足的声音也带了颤抖,“我以前什麽事情都听你的,你说你在忙不要打扰,我就不打扰你,你说你要出差没办法见面,我就回宿舍等你回来,万事都以你为主,结果你呢?你是怎麽对待我的?”
“在我摔伤了腰,躺在医院一动也不能动时,我给你打电话,我求你来看看我,你说了什麽?墨忘,你还记得你说了什麽吗?”简清字字泣血,跨越时空控诉着当年的恋人,控诉着眼前的前任。
墨忘狼狈地低下头,心痛如绞,她的灵魂跟着她的声音在颤抖。
“你说。你忙,没有时间,你说你有一个很重要的项目要处理,关系到你以後再公司里的地位,”简清的语速越来越快,声音也越发哽咽,“你说,我忍一忍,忍一忍就过去了,你的事业比较重要……”
她握住墨忘的肩膀,摸到明显的骨头,怎麽也舍不得用力。
明明受伤的人是她,一直承受心爱之人握着刀亲手刺进胸膛的痛苦的是她,可再见面,她却仍然舍不得让她痛。
简清觉得可笑,觉得面前这个低着头,始终一言不发的人可笑,觉得曾经为了她交付一颗真心的自己更加可笑。
她逼着自己,用力握紧了单薄的肩膀,满是苦涩,“墨忘,你到底有没有心?”
墨忘还是沉默着,直到简清松开手,她才轻声说,“回家吧。”
简清霎那间又红了眼,浓厚的失望漫上心头,她扭头就走,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清脆,须臾消失在楼梯间,殊不知留在原地的人在她离开後,支撑不住一样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