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左手,目光落在手腕内侧留下的那道旧痕上,望得有些出神。
其实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那段时光了。
记忆好像也会泛黄,那些人全都从生活中消失,让她偶尔,很偶尔的时候,会有一种错觉,就好像,那些事并没有发生过。
是她的一场噩梦。
或者幻想。
只有看见这条凹凸不平的疤痕,才会让她有一些真实感。
恐惧吗?
她用指腹摸索着那条疤。
想起了那天晚上。
她站在洗手池旁边,打开了水龙头,放了一池子水,然後抬起头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黑色的长发很乱,眼睫被沾湿,好像还挂着泪,嘴唇红肿,嘴角是破的,渗出一些红血丝。
面容苍白而平静,眼神很空。
没有任何焦点。
她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麽。
四周很安静,安静得好像只有自己。
然後她低下头,看见自己右手握着一把小的用来切水果的刀,她平时看见舅妈会用这个削一些苹果与橘子,有时候是梨,削好以後会叫姜霆和骆修凌去吃。
等到他们都吃得差不多了,还剩下几块挑剩的。
这时候,舅妈会喊:「温漾,叫你半天都不出来,水果专门给你剩的,你不吃吗?别到时候又去给你妈抱怨说什麽对你不好……」
但当时,她没有想这些。
她什麽也没有想。
只是低着头看着那一池子水慢慢变了颜色。
越来越浓烈。
她在那一刻想的是,刀有点钝。
划了十二次。
才割开。
也或许是她力气不够,所以需要一次次重复。
好没用。
她低着头,去划第十三次。
又莫名地想到,就要结束了。
-
温漾从记忆里回过神,按下花洒。
就连这段记忆,都让她觉得有些恍惚了。
好像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
回想起来,好像她并没有做过什麽十恶不赦的事情。
为什麽想去死的人是她呢?
她并没有犯错。
为什麽作恶的人活得那样好,而她却被这一场漫长的梦魇折磨至今,连与爱人亲近都做不到。
这场噩梦究竟还要持续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