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露水的喷头有点问题,姚远干脆把盖子打开,用手掌捂着瓶口,倒一点在腿上,动作幅度大了点,倒出来有点多,从小腿往下流。
商珂伸手拉开手套箱找纸巾,没找到纸巾,只滚出来个盒子,掉落在姚远的大腿上。
姚远看了一眼,默默把盒子收回手套箱,“我没有这个意思。”
这是从上海回来的路上,刚出上海的时候,有个流程要紧急处理,停在高速服务区,处理完去服务区买瓶水在货架上看到顺手拿的,又接到个电话,把东西塞到手套箱,後来再没想起来这事。
上一次两个人在车里,没带东西,她身上被商珂弄得有点脏,他微不可察地扬起唇角,“哦。”
姚远盖上花露水的盖子,从电脑包里抽了张纸巾。
商珂又继续开车,回到主干道,一路往东,两边有几公里的樱花树,已经过了樱花开放的时间。
主干道到底就是南湖,沿着南湖大道,湖面开阔,远山村落,月光洒在水面上,泛起磷光。
姚远终于忍不住问:“你要带我去哪?”
商珂没有目的地,久别不见,马上异地,多一点时间在一起,他说:“看风景。”
姚远:“……”
大半夜去哪里看风景,怀疑他不知道回去的路。
这条路商珂来过一次,上次和叶道生去村里吃头汤面,路过一个废弃的湖心小岛,岛上有一幢年久失修的别墅,一条两边都是芦苇的湖心小路通往小岛。
他和叶道生玩心大起停车走进去,湖心小路走到一半走不过去,路前面都是水,得坐船过去。
他当然没打算带姚远去湖心岛,那路不好走,黑灯瞎火不安全,湖心小岛是个弯月形,藏在湖湾里,风景很好。
姚远的手机有电话进来,丁贺尧的电话,这麽晚的时间,姚远把电话接起来,“喂。”
丁贺尧很郁闷,“高榕晚上来公司收拾东西又跑了,我再打电话给他,他连N+1补偿都不要了,要不是为了N+1他不会回来检讨,竞业协议和保密协议已经签了。”
高榕为了N+1补偿回公司检讨,公开检讨和公开抹黑没区别,这麽大的代价连钱都没拿到,高榕会这麽平白无故的放弃吗?丁贺尧总觉得这事没结束,不管怎麽说先给姚远打电话汇报情况。
姚远说:“知道了。”
挂了电话,姚远说:“我们回去吧。”
商珂说:“哦。”
开车回去的路上,姚远关上窗户,车里变得安静,姚远喊了一声,“商珂。”
商珂侧头看她,路灯的灯光漏进车窗,姚远的脸刚好在B柱的阴影里,一片昏暗,只有眼睛里的神采,“你想说什麽?”
姚远看向他开口,“我想先集中精力处理工作上的事情。”
商珂伸手摸摸她的脸,他看得出来她有点累,有点心疼她,不应该这麽晚还带她兜风占用她休息的时间,“姚远,我要去深圳长住一段时间。”
这个回应是姚远没想到的,商珂说过不会回深圳,她在做半导体设备集群城市调研的时候首先排除了深圳,把范围圈在上海周边,现在商珂又说要回深圳长住,她心情复杂,今天开车在外面兜来兜去准备说这个事呢?
她安慰自己她本来就打算往後退,正好商珂有他自己的计划,“那我们就这样。”
姚远上一句说想先处理工作的事,商珂可以理解,时间精力有限,但现在这句话让商珂觉得很不安,他解释一句,“我不会长住太久,飞机很方便。”
姚远有些疑惑地看向商珂,她想干脆说清楚,“你问我怎麽看待我们的关系,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
商珂说:“你说。”
姚远问:“你想和我结婚吗?”
商珂:“……”
这个问题问得太突然太直接,商珂直觉他和姚远之间还没到可以讨论这个问题的程度,他谨慎措词,“我想过这种可能性。”
姚远说:“商珂,关于我们的关系,我没有想清楚也不想接受社会对女性的规训,标准和期待,现在我很累,不想考虑这些,也不想浪费你的时间,只能先往後退一步。”
商珂心里的弦绷得紧紧的,降下车速,盯着姚远,“往後退一步是什麽意思?”
姚远只看着窗外,已经到小区,抿唇不说话。
商珂把车停在楼下,沉着脸,少见的冷硬强势,“我理解你要集中精力处理工作上的事,我也可以接受重新定义我们的关系暂时不考虑婚姻形式,这些都不改变我们对这段关系的长期双向排他承诺。”
商珂现在对陈若虚意见很大,这事有这麽难处理吗?消耗合夥人的信任,不正面解决问题,搁置姚远的诉求,不管陈若虚有意还是无意,把他绕进他和姚远的矛盾里,非常不妥当的做法。
他不能打电话给陈若虚说你要是出不起这个钱我来出,这也太装B了,就不是谈生意的做法,不应该由他来开这个口,姚远也不会同意。
也不能打电话骂陈若虚,陈若虚有他的为人处事风格,有些话说出来跟菜市场讨价还价没有区别,商珂想来想去还是给陈若虚打了电话劝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