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写的作业,一个午觉後,他替她写完了。
…
童年的快乐好似没有成本。
大抵是她最近累了,总走马灯似的想念过去。
旁边的叶西禹喊她名字,将她从纷杂的思绪里拉扯出来,“周姐,找人打扫个卫生吧,这灰尘厚的呛鼻子。”
他用手在鼻前扇了扇风。
周京霓笑道:“谁让你非要住这儿,有家不回。”
“这不是不想回家吗。我爹最近生意不好干,正愁没地儿撒气呢。”叶西禹不以为然地转了转脖子,“咱俩回去前就在这一人一间屋,一块出去玩也方便,多舒服。”
“倒是。”周京霓挑挑眉。
之後的几个月里,也真如他所言,两个人时不时泡在酒精里,坐在院中高谈论阔。
有一回傍晚的饭後,叶西禹支了个幕布放投影,电影播到一半时,他不知道从哪掏出一瓶白酒,分别斟满两杯。
“哎周姐。”
“嗯?”她抿了一口,轻皱眉看他。
“你怎麽不去英国。”
她反问:“我为什麽要去英国。”
“你不是喜欢沈逸?”
周京霓怔了怔,沉默片刻,喝下一整杯白酒,擡头看着电影说:“喜欢归喜欢,现在人生轨迹不同了,就得各走各的路,以後走不走得到一起是另一码事。”
“这麽理智。”叶西禹揶揄。
她不想说话了。
他又说:“其实我明白你在担心什麽,但是生活就这样出其不意,你看,我爹妈够有钱吧,他们也恩爱,我这麽好的人生开局不也被我过得乱七八糟,他们常和我说:‘不指望你有什麽成就,不惹事就行,我们赚的钱养你十辈子都没问题’,这话听起来爽爆了,但也没劲,所以我特羡慕你和沈逸,明明那麽优秀了还在努力。”
她放下酒杯,侧头看他。
然後听见他笑了笑,长叹一口气,慢慢地说:“我乐知天命,知道自己逾越不出家庭的光环,也突破不了上限,所以安于现状,但你不一样,一定能靠自己出类拔萃,与沈逸并肩。”
周京霓忍不住调侃,“你酒後思考人生啊。”
叶西禹也被逗笑了,却还是正色道:“我没喝多,加油周姐,你可以的。”
周京霓看着他不知道说什麽,该如何描述这种感觉。
字字直击灵魂。
“好。”她回。
叶西禹笑,“喝酒吧。”
瓷杯碰撞出清脆的响声,酒精滚入口腔,一股力量在她心底盘根错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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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年四月的悉尼。
窗外下着雨,周京霓穿着热裤背心,头挂银色耳机,盘腿坐在沙发上,身子斜靠在抱枕上,食指缓缓滑动触控板,偶尔吸一口酸奶。
她在看一段视频,但音频有些卡顿,摇滚歌生生变成电子音。
“倪安,你家网不好。”
那边油烟机嗡响,听不见半点多馀动静。
耳机扯到脖子上,她起身往厨房走,电脑放在吧台上,她看向背对自己站在厨竈前的人,又问了一遍,这才听见倪安头也不回地说了句“是有点”,她看着转圈的加载画面,干脆连了自己手机热点,边重新戴上耳机边说:“搬出学生公寓的感觉是不错,就是你得换家WiFI了。”
倪安举着铲子回头,“至少不让你出房租。”
“你这房子多少钱一周。”周京霓低着头敲键盘。
“干嘛?”
“随便问问。”
倪安不租房也不对外出租,不了解市场行情,翻牛排的功夫随意报了个数,五分钟後,手机“叮”一声。
是她的ANZ银行账户收到一笔两万四千刀的跨行转账
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她在围裙上擦了手,正要转回去,听见身後的周京霓说:“退回来我就搬去City住,给我换个网,不然亏钱了你替我赔。”
倪安知道她言出必行,放下手机,关了火,把东西一一盛进盘子里,端到阳台的餐桌上,坐下时,看见对面的她还在看电脑,把自己新打的咖啡推过去。
“今天赚多少了。”
周京霓把咖啡又推回去,“你知道我不太爱喝苦的。”
“没多少,也就五六万。”这次她“啪”地合上电脑,拉过来餐盘,切开煎蛋,连同芦笋一同叉起送进嘴里,嚼的时候侧头看淅淅沥沥的雨,吃得很慢。
倪安咽下嘴里的食物,挥动勺子指向外面,“你才大二,每天能赚五六万人民币什麽概念?你知道多少人炒股倾家荡産吗?”
“跳楼的不在少数。”又补了句狠的。
周京霓平静指出错误,“是美金,不是人民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