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就是他。”
周京霓早习惯了江樾找她这件事,所以解释的话压根不走心,悠哉地踱步在鹅卵石小路上,散下头发,再重新拢起扎好,细数道。
“他确实有点烦人,老打我电话,不过也没干什麽,无非是问我在干嘛,出去吃饭吗…但我觉得他确实挺闲,不回泰国,刚刚还问我要不要一起去香港玩——”
“你没长手?不会拉黑?!”沈逸厉声打断道。
周京霓态度诚恳地交代,“他马上就去美国读书了,烦也烦不了几天了,而且我觉得他人好像不坏,至于是不是好人我不知道,就是没什麽朋友的样子——”
好人?
沈逸失笑。
上世纪50年代,江冠中,江樾的爷爷,带人从北京跑到香港混,後成立兴永和,成为三大黑帮之一,掌握湾仔一带,因多条人命,背後牵扯出政商娱的重要人物,跑去大马避风头,最後定居泰国,把地下生意做遍东南亚一带。
留着同样的血脉,拿什麽变成好人。
所以话才说到一半,沈逸已经听不下去了,一开口就是冷嘲热讽,“你了解他吗就随意评判好坏?!”
“我。”周京霓张了张嘴,脑子一时卡壳。
沈逸把手机扔给她,“别没脑子,离他远点。”
周京霓反应慢了拍,没接住,手机被摔在草坪上,她愣了一下,有点委屈,不明白这人哪来的火气。
“我怎麽惹你了。”她咬着嘴唇,蹲下身去捡。
站起来的时候看都不看他一眼,低头擦着手机上的泥土,扭身往前院走。
人拐进屋子里,沈逸才意识到刚刚的话说重了,去敲门,再三犹豫之下,不情愿地说出那三个字。
“对不起。”
结果里面的人怎麽都不理,他去拧门把手发现被反锁了,正打算去前院敲窗户,发现窗帘把卧室遮得严严实实。
同时,电话不接,消息不回。
周杳杳!
他真想不通,怎麽突然就变成自己低三下气地哄她求和好了,又没辙,只能把她外婆请来,结果只是隔着门换回来一句。
“我睡觉了姥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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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个下午过去,快六点时,周京霓被生理需求逼出房间,在门口瞄了一圈,没发现沈逸的身影。
果然走了。
心里莫名空落落的,有点失望。
“想什麽呢。”她赶紧清空脑子里不该有的想法,一个箭步冲去洗手间。
结果再推门出来,她手还没擦干,就从镜子里看见了沈逸,倚墙而立,擡着下巴在看自己,淡哂的眼神好像在看猫抓老鼠。
“你还没走?”周京霓心底一惊,却没表现出来,低下头,绕着他走。
沈逸跟在後面,嗓音漫不经心,“正事还没说呢走哪去?我在这等了你快四个小时,你也太没良心了,都不出来看我一眼周杳杳。”
“那你怎麽不早说。”周京霓端起凉水壶,倒水喝。
“我倒是想说啊。”
话落,沈逸伸手去揉她头发,逗乐道:“气消了?”
周京霓偏头躲开,咕嘟几下喝完一整杯水,才说:“我本来就不是小肚鸡肠的人!”
“行行行。”
沈逸斜靠着沙发,单臂搭在酒柜上,撑着流畅的下巴,头稍稍一偏,去看她低垂下去的侧脸。
“跟你说正事。”
话一顿,他见她又端起一杯水,看不下去了,直接抢走喝进自己嘴里,“行了,别喝饱了,等下去我家吃饭。”
周京霓飞速擡起头,“什麽?”
“我哥有事找咱俩。”沈逸应得轻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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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傍晚,树影绰绰,四合院里竹香四溢,冷气顺着窗户缝溜出。
书房里,檀香丝灼,白烟缭绕。
茶桌前的椅子上,周京霓拘谨的只坐了一半,双手规矩地搭在膝盖上,紧张地抿唇,她瞄了眼旁侧的沈逸,哪有半点严肃,身子懒洋洋地向後倚靠,小臂搭在桌上,手里把玩着茶宠,眼神看着也不聚焦,带着困乏的惺忪感。
“我哥还没来呢,你这样搞得我心里发怵。”他笑得不行,拉着她往後靠。
周京霓不理,嫌弃地推开他。
见她不怕累,非要这麽端坐着,沈逸也懒得管了。
二十分钟过去,书房的木门迟迟再次被推开,沈砚清带着助理时晋,还有朋友赵墨戎一起进来。
落座时,他单手解开西装扣,眼神轻淡地分别扫过两人,擡了擡手。
时晋马上从公文包里找出对应文件递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