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自中午听了她说的那些话後,他便一直是这幅模样,全然没了往日的恣意从容。
叶羡凉冷眼看着,直至车辆驶离,他的身影远远落在後面,再也瞧不见,她才慢条斯理地收回视线,只唇角勾出抹微不可查的弧度,眸底透出几分凉薄嘲弄。
另一边,赵锦瑞拐了下身侧人的胳膊,不解问:“你怎麽回事?中午回来就魂不守舍的。”
闭了闭眼,陆屹睢视线扫过前方的司机,凌厉修长的指骨微擡,升起车内挡板。
赵锦瑞眼中疑惑更甚:“到底怎麽了?”
喉结提动,陆屹睢嗓音透着几分久未开口的喑哑:“赵锦焱——他当初为什麽会出国?”
“他?”赵锦瑞一脸莫名,但还是仔细回忆了下,不确定道,“好像是闯了什麽祸来着,都被捅进医院了。”
指尖微不可查地轻颤了下,陆屹睢指骨收紧,不动声色地继续:“闯了什麽祸?”
“这我就不清楚了。”赵锦瑞轻啧一声,语调带着不加遮掩的鄙夷,“不过赵锦焱那小子,从小就阴恻恻的,又虚僞又变态,我二爷爷一家呢,又只有这一根独苗苗。”
“黄赌毒三样,也就剩了个‘毒’还没沾。从小祸没少闯,但挨得毒打好像也就那次被捅进医院。”赵锦瑞冷笑,“说起来,我家也没少帮着擦屁股。”
陆屹睢眉眼漫上层寒意,他慢条斯理地扯唇:“所以那次被捅进医院,是沾了哪一样?”
赵锦瑞想了想,只隐约有点印象:“好像是他高中那会儿吧,给一姑娘下药,结果人性子烈,反手给他捅了好几个窟窿。好险捡回一条命,被连夜送到国外去了。”
话落,後颈莫名攀上一阵寒意。
赵锦瑞疑惑侧目,却见身侧的人神色冷寂,周身都散发着凛冽寒意。
他意识到不对,迟疑着开口:“这……到底怎麽了?”
陆屹睢闭了闭眼,沉沉吐出一口气。
他偏头侧目,神色冷峻,冷冽嗓音透着少许遮掩不住的戾气:“既然教不好这条畜生,那就关紧些。”
眼眸微动,赵锦瑞张了张唇,又迟疑合上,没选择在这时候追问。
回去当晚,陆屹睢拨了个电话。
隔天,当年事情的始末,包括那那个姑娘的信息,都静静地躺到了他的邮箱里。
偌大的书房一片沉寂,只鼠标滚动发出细微声响。
资料映入眼帘,陆屹睢眉目间的冷色愈发浓郁。
少顷,凌厉修长的指骨无意识收紧,手掌骨节泛起清白。静谧书房内,鼠标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吱声响。
周六晚。
临睡前,叶羡凉思忖片刻,还是定下了翌日一早的闹钟。
一夜好眠,隔天,闹钟准时响起。
轻微震动声响在枕畔,叶羡凉伸手关掉。
天还未完全亮起,寝室内,绵长的呼吸声回荡,她轻手轻脚地起床,简单洗漱後,换上运动装,拎着手机出门。
周日的早晨,天色朦胧,整座校园还沉睡在梦中,只声声虫鸣鸟啼回荡。
叶羡凉踏出寝室楼大门,迈步往操场的方向走。
几步之後,轻浅的脚步声突兀停住,她无声静立在原地。
前方不远处,仍旧是上次那条小路,还沾着霜露的长椅边,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那处。
两人的目光,隔着料峭寒风和朦胧霜雾,在半空相撞,一人沉郁冷寂,一人平静漠然。
少顷,叶羡凉神色沉静,从容迈步。
本就不算远的距离被缓缓拉近,她走到那人面前,正待擦肩而过之时,他蓦地出声。
嗓音嘶哑,带着不知等了多久的凛冽寒意:“周承瑾,是你哥哥?”
叶羡凉坦然应:“嗯。”
他不紧不慢地继续:“上次露营,也是你刻意计划,为了让他和赵锦瑞搭上关系?”
叶羡凉仍旧平静:“也多亏你配合。”
喉间溢出声意味不明的笑,陆屹睢哑声续上:“所以目的达成,我这座已经没了用的桥,自然也可以拆掉。”
叶羡凉淡然颔首:“你要这麽理解,也没错。”
“那赵锦焱呢?”陆屹睢蓦地俯首,直直看进她眼里,“为什麽不藏好一些,反而故意引我去查。”
两人无声对视片刻,叶羡凉神色丝毫未变。
“叶羡凉。”他慢条斯理地直起身,唤了声她的名字,磁沉嗓音难辨喜怒,“你想利用我?”
眼尾上扬,他轻声啓唇:“至少要先把桥再搭好吧。”